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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出门遇苏燃,林默装看不见

故事的结局是,林默没有吃成那令他不忍回首的焖大米饭,也没有麻烦小哥来送外卖,而是跟着秦女士下馆子去了,哦,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带着秦女士下馆子去了。

本来林默已经决定要点外卖吃的,反正都已经吃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不就是吃腻了嘛,忍一忍还能接着吃,吃腻了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

就在他要下单的前一秒,脑子里电光石火一瞬间,“叭”的一下他就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及时“刹车”,使得快要与“确定”键完成精准对接的大拇指堪堪停住。

林默在快要饿晕之际忽然想起来秦女士之前跟他说等回来的时候带他去吃好吃的,虽然当时没有说好具体时间,不过,择日不如撞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人要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所以,林默就带着他的额娘下了一次说去就去的馆子。

临走时,林默还特意拿出手机看了看,仍然没有看见苏燃给自己发来代表“求和”的消息,那张因下馆子而染上三分笑意的脸瞬间黑了八个度,他愤愤的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气呼呼的想到,行,有本事你就永远也别来找我,咱俩就这样冷战下去吧,看谁耗得过谁!

再说秦女士等在门口,见林默本来迫不及待的往外冲,那架势,说句不好听的,简直像是土匪下山抢夺财宝,看来的确是饿的一批,不知为什么却在出门时忽然停住了,不但不急着去吃饭,反而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秦女士正想催促一声,毕竟她也觉得快要饿死了,胃里开始咕噜咕噜直叫唤,就跟冒气泡似的,空荡荡,怪难受的,结果还没等说什么,就看见林默的脸忽得垮了下来,之前听到下馆子时的开心瞬间荡然无存,她就很迷惑了:“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走吧。”林默把手机往兜里一塞,随后气势汹汹的一把拉开了自家的大门,动作如此迅速且有力,像是把门当成了出气筒。

秦女士看着她儿子之前的一秒变脸,就知道他没跟自己说实话,但是儿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她这当妈的也不方便过问太多,既然林默不想告诉她,那她就算是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想了想,还是不去管的好,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林默摸上门把手,心里念叨苏燃是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天也不给自己发消息,也不知道上门来看看他胳膊上的伤好了没有,也不知道问问自己有没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就跟失踪了似的,一直都见不着个人影,所以林默就觉得委屈巴巴,内心戏是一出接着一出的,活脱脱成了一位惨遭渣男遗弃的“怨妇”。

林默“呼”的一下拉开门,大步一迈,迈进楼道,瘪着嘴一抬头,与此同时心里还在进行着开始已久的无声无用无对象的“三无”威胁。

哼,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就……

你说巧不巧吧,还没等林默“我就”出个三七二十一来,他就跟恰好开门的苏燃打了个照面,脑子里顿时莫名变成了空白一片,连那傻了吧唧暗戳戳的威胁都飘到了九霄云外,不知所踪。

苏燃似乎没想到能一出家门口就遇见林默,在跟林默的视线对了个正着时也愣了一下,随后便很快反应过来,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料刚要张嘴叫住他,就见他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似的自顾自的下了楼。

见林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苏燃觉得很难过,看到林默这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苏燃知道自己的“求和计划”实施起来的确有难度,而且难度还不小。

苏燃这次出门就是想去林默家碰碰运气的,看看林默的气是不是已经消了。其实苏燃几天前就想给林默发消息问一问伤好了没,可是又怕林默仍在气头上,如果这时候再联系他的话,以他对自己的讨厌程度很可能就是火上浇油,越闹越僵,而且他感觉只在手机上问问的话似乎诚意不够,不如去他家亲自看望一下,再加上他觉得有些事情手机上也说不清楚,甚至不但说不清楚反而有可能还会越说越糊涂,所以他就想当面跟林默聊聊。

就算林默不愿意跟他说话,那见一面总归是好的,至少可以看到林默的态度,而不是现在这种避而不见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的情况。

虽然已经决定主动去找林默了,但是苏燃总归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不知道林默会不会原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主动示好会不会有效果,更不知道自己的“求和计划”能不能成功。

在苏燃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他想走一步看一步,俗话说的好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这凭着走一步看一步就能把路给走通了呢。

苏燃终于鼓足勇气打开了门,却没想到一下子就看见了林默,震惊过后便反应过来自己其实就是想见林默一面的,无非是在家里还是在楼道里的区别。

见林默也看到了自己,苏燃以为他会跟自己说句话的,可是没想到林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一声不吭,苏燃觉得有些尴尬,于是硬着头皮想要先行打个招呼,没想到刚一开口,连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就见林默像看陌生人似的面无表情的扫了自己一眼,随后径直走了出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自己。

苏燃有些许落寞,随后就看到了林默的家里走出一位女性,看穿着打扮和年龄,应该是林默的妈妈,于是赶紧收拾好落寞的表情,仰起一张笑脸对着她礼貌问好。

秦女士刚把门锁好,就听见身后一声清朗的问好声传来,转身一看,就见一位跟她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一看就是好孩子,而且学习成绩肯定不错,至少比她那傻儿子的成绩要好。

出于对有礼貌的好孩子的喜爱之情,以及在自己那傻儿子的对比之下,秦女士对面前的少年初印象不错,于是笑眯眯的说道:“你好呀。那个,你是?”

“阿姨,我叫苏燃,燃是燃烧的燃,是您的新邻居,就住对门,我还是林默的同桌,这学期刚转学来的。”苏燃尽量上扬自己说话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开心点,尽管他一点儿都不开心。

不但不开心,相反还很难过,因为林默那不理不睬的样子实在是太伤人了。

“好好好,那可真是太巧了。”秦女士一听苏燃既是邻居又是林默的同桌,再加上苏燃乖巧有礼貌,一看就是那种特别乖特别让人省心的孩子,跟她那个只顾着趁她不在就祸祸她的“爱碗”的好大儿一比,顿时对他的印象又“刷刷”提高了好几个度,“林默那傻……呃,啥题也不会做的,以后可能还得麻烦你帮一把,他……”还没开始拆自己儿子的“台”,就瞥见旁边“咚咚咚”跑过来个人影,随后便传来了好大儿不满的声音。

“妈,你怎么还不快走,在这儿瞎聊什么啊,我都要饿死了。”林默皱着眉头,面向秦女士发出不满的“抗议”,像是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还有其他人似的,但是余光却在悄悄瞟向站在一旁的苏燃,见苏燃似乎有紧张拘谨尴尬窘迫不自在中的其中一种或几种感觉,林默觉得自己出了一口闷气。

“知道了知道了,让你帮我洗个菜就拖拖拉拉半天指使不动,吃饭倒是个积极的。”秦女士瞪着眼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的向林默发起了“反戈一击”,把林默说得闭上了嘟嘟囔囔的嘴巴,随后脸色一变,温柔和善如同冬日暖阳般的对苏燃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来家里找我那傻……呃,啥也不会的林默玩啊。”说完,秦女士悄悄看了林默一眼,见他朝着自己不满的撅起了快要挂住一连串酱油瓶子的嘴巴,心道,哎呀,看来他是猜到我要称呼他为傻儿子了,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暴露了?害,真是大意了。

苏燃礼貌道别后,脸上的笑容在秦女士转身的瞬间立刻消失不见,因为实在是装不出来开心的样子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想起林默对自己的故意忽视,心情直接down到了谷底。

苏燃看着林默那傲娇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心想,这下可难办了,到底该怎样才能让他不生我的气啊。

说句题外话,苏燃要想让林默不生他的气,那可算是遇上大难题了,就林默那个有事没事都要给自己找气生的性格,随便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眼神,哪怕是一次沉默,都会让他脑补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导致他生闷气,无休无止,无穷无尽。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苏燃的任何反应都有成为林默生闷气的“导\/火索”的可能。

所以啊,苏燃的这个“求和计划”实施起来的话,那可真可以称得上是“路漫漫其修远兮,道阻且跻”了。

苏燃,你且加油吧,组织看好你哟,不要让组织失望哦!

·

“儿啊,你连吃饭付钱的都不要了吗?”见林默一路上走得虎虎生风,脚下像是安了轮子,也不跟他妈说句话,看样子是准备连他妈都不要了,秦女士很好奇,又见林默走得那么快,于是小跑两步跟上去,悄么几几的八卦道,“哎,你跟你那个小同学怎么了?闹矛盾啦?”

林默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只是速度较之前有所减慢,看来是想等等秦女士,毕竟待会儿吃完饭还是需要秦女士付钱滴,他可不能把“移动钱夹子”给丢了。

“没有。”

“没有?”秦女士结合林默这一路上的表现,怎么也不觉得像是没有的样子,毕竟她又不瞎,她儿子那一张接近锅底黑的脸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正在闹矛盾的样子。

秦女士故意啧啧几声,刚要直接甩出证据来推翻林默的回答,就见林默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稍微低着脑袋,与水平线呈大约30度角的样子,一脸无奈的说道:“妈,你又好奇心爆棚了?”

秦女士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好大儿,顿时生出了“时光如白驹过隙——过得真快”的感慨,以前才那么一丢丢,就跟个小豆包似的,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就长这么高了,这要是再过几年的话,是不是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如果有小孩的话,那自己还得帮他带孩子,不过,就他现在这个情况,就他这个迄今为止从来都没有往家里带过女孩子的糟糕情况,估计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以后肯定得相亲,哎呦呦,差点忘了这么件大事,相亲可不能乱相,得去正规的地方,电视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相亲节目听说都是骗人的,牵手成功就可以下台领取奖金,等奖金一到手俩人立马就拉倒,可不能去,万一把我这傻大儿给骗了怎么办,我得一定给他找个正规安全有保障的……

“妈!你灵魂出窍了?!”

!秦女士的思想都不知道跑偏到哪里去了,可能都已经到了她孙子的孙子娶亲的戏份了,忽得被林默一嗓子给嗷了回来,短暂怔愣过后,脑回路开始跟之前的问题重新建立连接:“嗐,说什么呢,妈是关心你的身心健康发展,什么好奇心爆棚不爆棚的啊。”虽然确实也有好奇心在作祟,不过只有一点点而已。

真的只有一点点哦。

秦女士的确有一点点好奇。

之前遇见苏燃的时候,她正想跟新邻居多聊一聊增进一下邻里感情,再加上还是林默的同桌,那这寒暄就显得更为必要了,可是没等说上几句话就被自己那个扫兴的儿子给催促快走,又看到林默对同桌连最基本的打招呼都没有,不但没有跟人家打个招呼给个笑脸,反而拉着一张驴脸黑着一张熊脸旁若无“同桌”似的一走了之,只给人家留下了一个无情又傲娇的后脑勺,顿时觉得自己的儿子这幼稚的行为可真是可笑。

秦女士看着自己傻大儿那浑身散发这傲娇又别扭的背影,不禁暗戳戳的笑道,都多大的人了啊,竟然还玩闹别扭这一套,也不嫌臊得慌,真是……跟个小孩儿似的。

取笑过后,秦女士内心的关心儿子身心健康的“慈母心”就开始跳动了,见儿子一脸忧愁就跟跑了媳妇儿似的愁眉苦脸的样子,秦女士说什么都不能装作视而不见,说什么都得关心几句,即便林默不一定会告诉自己,她也想试一试,不是还有万一吗?万一她那傻大儿嘴一松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秃噜出来了呢?对不对?就算他不说,那她也是可以自己猜的嘛,万一她猜对了,那她儿子一听他妈全都猜对了,那自己藏着掖着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就更有可能把他跟同学之间闹了什么矛盾说出来了吗?而且,秦女士对苏燃的印象不错,虽然只见过区区一面,只说过短短几句话,但是凭借自己母亲、老师和女人的第六感,她认定苏燃是个值得自己傻大儿去结交的好朋友,所以她不想林默这么故意针对他,他虽然一直在笑着说话,可是实际上他的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秦女士能感觉得到。

她也看到了之前出门的时候苏燃其实是想叫住林默的,奈何林默表现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和头也不回直接走掉的疏离感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秦女士觉得林默这件事做得不大方,别别扭扭的跟个小姑娘似的,甚至小姑娘都不像他这样的……呃,算得上是“冷战”吧。

人苏燃都主动来找他了,他却还端起了架子,于是秦女士决定得好好说说他,不料随后秦女士就将自己的决定推翻了,她觉得林默都这么大了,如果直接说的话他可能会觉得没有面子,万一到时候逆反心理一出现那就更难办,所以,秦女士最终决定委婉一些来表达自己的……呃,建议,对,就是建议。

秦女士决定委婉的建议一下林默,并且旁敲侧击敲打敲打他,有什么矛盾该解决解决,该道歉道歉,别把“冷战”作为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别想着耗时间,时间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堆积问题,有矛盾要及时解决,否则这次矛盾的“导\/火索”必然也会引发下次的矛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让他别再对他同桌仰着脖子端着架子了,他以为cos埋在锅底灰里的烧鸡架子呢。

所以,综上所述,秦女士是一定要向自己的傻大儿表达一下自己对他深深的关切之情的。

“那个,你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没有闹矛盾?”见林默张嘴就要回答,秦女士又赶紧补充道,“不准骗你亲妈。”

林默张了张嘴,像打了个哈欠似的,什么也没说,又闭上了嘴巴。

秦女士知道林默这是默认了,见他之前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蔑视一切的傲视群雄样,现在却低着头噘着嘴不言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秦女士差点儿笑出了声儿,她控制好表情,用“哭笑不得”代替了“仰天大笑”,接着安慰性的拍了拍她傻大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始讲道理了:“真闹矛盾啦?怪不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儿啊,听妈跟你说哈,闹矛盾没什么大不了的,有矛盾很正常,只要活在现代社会里,就有跟人发生矛盾的可能,就算是一群鸡,它们也有打架的时候吧,就算是一辈子都住在一起的牙齿和舌头,它们也会时不时撞上吧?锅碗瓢盆都还磕磕碰碰丁零当啷直响呢……

有矛盾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一颗想要解决问题化解矛盾的心,儿啊,你觉得你的同桌人好吗?你觉得他值得你去为挽回你们的同学关系而做出努力甚至是让步吗?你想要解决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吗?你想要你们两个人跟以前一样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吗?你想……”

“妈!”林默忍不住发问了,满是难以置信,“你咋知道我们一起上学放学写作业的?!”

起初林默只是一声不吭的听着秦女士对他的谆谆教诲,毕竟这也算是秦女士职业病了,身为小学老师就爱操心,估计也是把他堂堂高中生给当成小孩子了。

既然秦女士愿意教育那就教育吧,反正他只要听着就好,教育不教育的是秦女士的事,而听不听的进去就是他林默自己的事了。

于是,秦女士说,林默就听,还时不时给个“嗯”“啊”“是”“好”来表示一下自己确实有在认真听,让秦女士知道她并不是在唱独角戏,可是到了后面,林默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惊讶,他都开始怀疑秦女士不在家的那些日子是不是真的出去进修,而不是偷偷跟踪自己。

“你妈我是谁啊,当然知道了,我一看就知道你那同桌是个能带你学习的好孩子。”

其实秦女士并不知道,她都是猜的。

她主要是想看看林默跟他同桌的关系已经到哪种程度了,是纯粹一般打个照面的普通同学关系呢,还是一起上学放学学习有过交集的二般同学关系,不过现在看来,俩人的关系应该还得再近一些,毕竟如果是普通同学的话,那他儿子应该就没有愁眉苦脸若有所失别别扭扭的必要了,也更不会像现在这样,用一句话来描述,叫什么来着?

秦女士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了,那句话还是最近刚从她的对桌学来的呢,叫居……居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就跟丢了魂似的,那叫一个傻了吧唧。

肯定是对比较在意的朋友才会这样的,秦女士非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你想跟人家和好吗?”话虽这么问,但是秦女士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她那别别扭扭的傻大儿肯定想跟那个叫苏燃的孩子和好,如果她连这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儿子那么长的一张驴脸岂不是白拉了吗?

“谁想跟他和好啊,妈你别瞎猜。”林默一听,就跟炸了毛的猴子似的忙不迭否认道,那架势,就跟被人平白无故扣了一口用万年玄铁特制而成的大黑锅似的。

秦女士强烈怀疑是地心引力限制了他儿子的发挥,如果不存在万有引力的话,林默绝对得“嗖——”的一下子蹦跶到天上去,然后盘着腿坐在太阳公公面前唠嗑,唠的内容就是他妈胡乱揣测“圣意”,唠完嗑后就跟太阳公公手拉手肩并肩遨游太空自在行去了。

那架势,还像风和日丽,春暖花开,阳光明媚,晴空万里,闲来无事,约上至交好友于郊外踏青,目光所及之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万物生长,皆是言语所不能描绘出来的美。

你慢悠悠地走在郊外的小路上,仰着脸盘子细细感受着迎面拂来的春风,像是被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轻轻打了几巴掌,不疼,仅有些许痒痒而已,所以,你肆无忌惮的腆着大脸对着风吹,心里默念,让这清风来得更猛烈些吧,我脸痒!!

享受过春风的抚\/摸之后,你又看到了河岸边的一颗杨柳,那随风飘摇的柳枝,那婀娜多姿的舞姿,你深刻体会到了杨柳的妖娆与美妙,你被它的舞姿深深吸引,于是你舞兴大发,迫不及待要与杨柳小姐一决高下,誓要与杨柳依依争个高下。

你身体灵活,舞步矫健,动作利索,旁若无人的扭呀扭,肆无忌惮的摇啊摇,大摇大摆的晃啊晃,似要跳到天昏地暗,宇宙洪荒,天摇地动,世界崩塌……

正当你舞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时,忽然感觉到脚下踩了东西,尽管隔着又硬又厚的千层鞋底,但你仍然可以凭直觉推断出脚底下的东西是固液共存的状态,说它硬吧,倒也没有硬成石头,说它软吧,可是也没有软成老面,总之就是踩到了一团不是很硬也不是很软的东西。

咦?我踩了什么东西呢?怎么这么软乎?想着,你就想要查明你脚下所踩究竟为何物,于是你一低头,一查看,就见脚下踩了一滩狗屎。

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一滩。

不是那种一个一个的狗屎蛋子,而是一滩一滩的固液共存状狗屎,如果称之为半固态也是可以的。

看那狗屎的形状,你立刻推断出在此地解手的那只狗它可能偷吃了什么能引起它腹泻的好东西,所以才导致它拉的这么稀。

通俗点说,就是这只狗,它拉肚子了。

你一看踩了一滩狗屎,“嗷”的一嗓子直接蹦起来离地三米高,差点儿就窜到你的那颗梦中情“柳”上去给它当个人形挂件了。

你发现自己踩到狗屎的时候跳得有多高,此时的林默就跳得有多高。

秦女士见她那傻大儿一副被火燎了屁股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刚想开口打趣几句,就听他继续“澄清”:“我才没想跟他和好呢,他爱怎么着怎么着,跟我没关系,我不想跟他说话,他不愿意找我,那我还不愿意找他呢……”

秦女士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傻大儿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主动求和,心想,可真是没有叫错你,还真是个傻大儿。

听听说的这话,这哪是不想跟人家和好啊,这分明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人家来主动联系吧。人苏燃没主动给你发消息,所以你就抹不开面子去先联系联系他,哎哟哟,这可笑的“傲骨”呐,可真是没“傲”到正事儿上。

“……再说了,我俩闹矛盾的原因也不在于我,是他总是……”说到这儿,林默语气一顿,似乎觉得直接跟他妈吐槽苏燃总是出尔反尔似乎有些不太好,而且还显得被再三欺骗的他也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怕被秦女士嘲笑,所以决定不说那么详细了。

林默不想多说,因为他觉得这会显得他跟个告状的小孩儿似的,幼稚的一批。

尽管他现在的行为已经有够幼稚的了。

况且林默知道他妈秦女士还是个喜欢玩推理的,虽然并不是那么的百“猜”百中,偶尔撞大运也会猜对,就比如今天猜到他跟苏燃上学放学写作业这件事,也是林默后来才反应过来的,只是当时一不留神反应过度让他妈给看出来了而已。

林默看他妈总是喜欢猜猜这个猜猜那个的,觉得不去创办个“猜猜你的故事”情感节目倒真是浪费人才了。

既然秦女士喜欢猜,那就让她猜个够吧,刚好也锻炼锻炼秦女士那逻辑严密的大脑,看看她凭借一己之力到底如何还原这背后的“真相”。

“……反正不关我的事,我俩掰了就掰了吧,我也不缺他那么一个……”

“朋友”两字刚要脱口而出,林默就忽得反应过来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苏燃根本就没想跟他成为朋友,说“朋友”倒显得可笑至极了,于是这两个字就在嘴里打了个转儿,随后换成了其他的字,“……同桌,就这样吧,爱咋咋地。”说到最后,竟然有些莫名暴躁起来。

见林默似乎有些烦躁,秦女士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继续就这个问题跟林默讨论下去,因为她不知道林默是对他跟苏燃两人之间的矛盾不知道怎么解决而感到烦躁,还是对她的过问感到烦躁。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秦女士就决定闭口不提,可是如果是前者的话,那秦女士就得给林默提出必要的意见或建议了。

于是,秦女士开始纠结了。

就林默现在这个些许心烦的样子,我是继续问,还是立刻闭嘴呢?

如果我继续问的话,万一把他给问的炸毛了怎么办?万一他觉得我管得太多怎么办?万一他产生我侵犯了他的个人隐私的想法怎么办?可是……如果我直接闭嘴的话,万一他需要有人开导他或者是给他提建议又或者是需要有人说服他先低头求和,那我岂不是就错过了修复两人友好关系的一大机会吗?

综合考量之后,秦女士决定继续问,不过,要问的有技巧,不是单刀直入,而是先征求下“意见”。

刚好,说话间也已经到了饭馆,刚好可以趁着等菜的这段时间问一问,当然,边吃边聊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选择。

“儿啊,你介意妈猜猜你们两个闹矛盾的原因嘛?”不等林默说什么,秦女士就抢先说明,同时把筷子拆开递给林默,想要营造出一种轻松愉悦适合谈话的氛围以减小他回答介意“的几率”,“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妈就立刻噤声开始等待享用美味的午餐。”

“那有啥好介意的啊。”林默没看出秦女士借着递筷子的小动作来掩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觉得哭笑不得,“想猜就猜吧,我还能掐着您的脑子不让您猜不成?刚好我也挺好奇的。”好奇您到底能猜出什么天马行空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原因。

“好嘞。”秦女士一得到儿子的口头保证,立刻乐得眉开眼笑起来,那模样,可能得在林默不考倒数前十的时候才能见得到,“那我可就随便猜一猜了哈。”

“你们老师准备喊同学起来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的就要挨罚,你在下面低着头,心里祈祷着你们老师不要叫到你的名字,因为你不会做啊,如果被叫到,那肯定就是挨罚的货,为此你甚至还发了毒誓,只要老师别叫你,你愿意以后只要上他的课,你都会认真听讲,绝不走神。

你正祈祷着,发誓着,惴惴不安着,忽然听到你们老师咳嗽了一声,出于对外来刺激的条件反射,你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恰好跟你老师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一时间,火花四射,你就像是被电了似的‘刷’的一下赶紧耷拉下脑袋,脑子里瞬间蹦跶出三个大字,外加一串超大感叹号——‘完蛋辽!!!!’

下一秒,你就在呼天抢地以头磕地中听见了你的名字从讲台处传来,雄浑有力,好似一声尖锐的哨子,震耳欲聋。

‘林默!’

你一听,就知道自己是如此的不幸以至于被迫做一只‘出头鸟’了。

你不想站起来,可是你又不得不站起来,因为你是学生,老师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学生怎么能连站都不站呢?俗话说,尊师重道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你是必须要处于起立状态的,否则你就是没有礼貌的‘刺儿头’。

为了不被别人认作‘刺儿头’,你决定勇敢坚强大无畏的站起来了。

你如蜗牛一般慢腾腾的把屁股从凳子上抬起来,你感觉自己的屁股有千斤重,你迫切的希望在这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时间里能有一个人偷偷跟你说一说答案,而这个人,必须是离你最近的,且隐蔽性最高的,不至于轻易被老师发现的。

这个最最符合条件的人,就是你的同桌。

在这千钧一发万分危急时刻,你紧张的等待着那救命的答案从旁边传来,可是,可是啊可是……注意了注意了,你俩的矛盾原因这就来了哈。

可是啊可是,他没有偷偷告诉你答案,所以奇迹没有出现,你果然回答不出来,然后你就毫无疑问的受罚了。

过后,你就开始琢磨了,哎?身为同桌竟然在我面临危险的时候不愿意出手相助,真是太令你心寒了,真是太讨厌了,你决定以后都不跟他说话,看见他也像没看见似的,甚至哪怕他主动跟你说话你都不会回复他,所以你们就出现了现在这种闹矛盾的状态。”

秦女士喝了口水,做了个“总结”:“以上就是你跟苏燃闹矛盾的全部细节与过程。”

林默听着秦女士带来的故事,生动,具体,细节满满,连各种人物的语气都给表现出来了,甚至连拟声词都不例外,逐渐“瞠目结舌化”,震惊得下巴颏儿都要戳到地上去了。

“妈,你不去编故事真是可惜了。”林默向秦女士竖起了代表佩服的大拇指头哥儿,随后夹起一口菜“啊呜”一口送进嘴里,啧啧不停,“真是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不过,猜错了哈。”

“啥?猜错啦?”秦女士眼一瞪,眉一挑,似乎想不明白自己如此精彩的故事和严密的逻辑竟然没推测正确,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了,因为这丝毫影响不到她开始下一场推断的信心和激情,“我这儿还有一个猜测呢,这次肯定就对了,你等着听好吧。”

林默见秦女士“讲”兴大发,估计是职业病又犯了,反正菜还没上完,就先给他妈捧捧场吧,于是头一抬,脸一扬,眼一睁,嘴一闭,老老实实的听秦女士继续开讲了。

“在一个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大下午,你们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讲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颇有‘指点江山的当年万户侯’之势。

老师正在讲台上唾沫星子四溅,板书速度不减,似行军打仗的士兵,又似军营里排兵布阵的元帅,以一己之力将自己手下的‘士·粉笔字·兵’排列的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赏心悦目’极了。

你的同学们都端坐如钟,哪怕是因为没回答出问题而被罚站的也没有松松散散,站的那叫一个如松挺立,就像一颗直溜小树,那是笔直笔直的。

同学们都在认认真真听老师讲课,瞪着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尽情徜徉在知识和海洋里,笔记做得是唰唰不停,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才够忙活的,他们聚精会神,紧跟老师讲课的思路,及时记录有疑问的地方留待课后找人请教。

但是,唯有你。

唯有你,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此时的你,正低着脑袋紧紧的瞅着桌洞,那架势,恨不得把头塞进桌洞里。

你除了把课桌作为你的新帽子以外,你还不时发出几声诡异且不合时宜的无声傻笑。

虽然无声,老师和其他同学很难察觉得到,但是,你的同桌就不一样了。

身为你的同桌,只要他愿意留意,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入他的眼中。

但是,也正因为身为你的同桌,哪怕他不愿意,你的一举一动也会被迫落入他的眼中。

就像此时的情况。

你的同桌正在认真做笔记,忽然桌子莫名的晃动了起来,连带着他的手也不听使唤了,笔在纸面上划出了一道又丑又长的痕迹,在那本来整洁的纸张上显得格外显眼,于是你的同桌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儿?他忍不住暂时抛下记笔记的正事开始琢磨了,我的桌子为什么会突然晃动?难道是它要长腿跑了?

虽然这样想,但你的同桌十分清楚,打断他认真听讲并且间接弄脏他的本子的始作俑者不是他的桌子。

他的桌子也是‘受害桌’。

为了给自己的桌子、本子以及自己那本来认真听讲接受知识‘洗礼’的大脑报仇,于是你的同桌他决定找寻‘真凶’。

他定睛一看,自己的桌子仍在快速而细微的晃动,然后他往旁边一瞅,视线就落到了你的桌子上,于是他就看见了你的桌子跟他的桌子以同样的频率晃动着。

因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导致他的桌子晃动的直接‘凶手’是你的桌子。

随后,他的视线再次转移十五度,然后就瞥见了你。

此时的你,就跟要把脑袋塞进桌洞里偷吃什么好吃的似的,佝偻极了,还发出‘嘿嘿’的气声,就跟轮胎漏气了一样,身体一抖一抖的,连带着你的桌子也跟着你一起抖起来。

你的同桌一看,哎,他压在桌子上的手臂跟他的桌子这两者抖的频率相同,他的桌子跟你的桌子这两者抖的频率相同,而你的桌子跟你抖的频率相同,所以他由此得出了总结:他的手臂是由你晃动的,他的笔记是被你弄脏的,你就是‘罪魁祸首’。

此时的你,仍然对影响了你同桌学习这件事毫无察觉,你仍然看着桌洞里的小说瞎乐呵,你的桌子仍然被逼无奈的晃晃晃,你的同桌仍然无比气愤的遭受着你的影响,而你仍然旁若无人的抖抖抖……

终于,你的同桌终于忍不下去了,看着笔记上那一道又一道弯弯曲曲似蚯蚓·的划痕,他只觉得恨不得给你几个大耳刮子以消他心头之恨,不过,他只是想想而已,他可不会真的对你动手。

他没有采取暴力手段,而是选择了温和的解决办法。

你的同桌缓慢而坚定的举起了手。

你们老师一看,哟,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会这道题目的学生了,快快快,赶快有请。

你们老师眉开眼笑的说道:‘苏燃,那就你来讲一讲这道题怎么做吧。’

你同桌一听,因你而生的火气顿时更大了。

本来他就因为你的抖抖抖而没有听见老师问的是哪道题,如今这一举手还闹了个大误会,一会儿还得让老师白高兴一场,这可真是尴尬到极致了。

于是,怀着对你的不满,他麻溜溜的站起来对老师实话实说了:‘老师,他上课看小说,还傻笑。’

此时的你,仍然沉迷在小说中无法自拔,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还是像漏气的轮胎似的嘿嘿嘿嘿个不停。

你们老师见你面对你同桌的‘指控’毫无反应,于是手一抬,示意大家安静,顿时,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此时的你,仍然傻不拉几的嘿嘿嘿,而你的傻乐就被全班瞧了个正着。

你们老师怒气冲冲的从讲台上朝着你狂奔而去,并且一把夺过了你手里的小说,将你从梦中拉到了现实。

此时你,终于恍若大梦初醒一般愣住了,你看见你们老师一伸手指了指教室后面,虽然你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你的双腿早已形成了反射,没等你的大脑发出‘滚后面站的’的指令,它就自行罚站去了,然后你就如梦游一般怔愣着行至教室后面站着,站了好几节课。”

“所以……”秦女士语气一顿,留了个悬念,抬手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睛,随后如福尔摩斯解密一般坚定的说道,“……所以,你们闹矛盾的原因是,他举报你上课不认真听讲。”说着,还伸出食指对着林默进行了“正义一指”,仿佛自己已经查明一切,自己的逻辑无懈可击,自己的推理言之凿凿,自己就是最最厉害的江户川·大秦。

林默:“……”

哇哦,母上,额娘,您讲的好有道理哦,我都快要相信我俩的矛盾是因为我这个“无良同桌”上课打扰别人学习而引起的了。

林默喝了口水压压惊:“妈,我不想对您的推理进行过多评价,我就给您个眼神您自己体会吧。”

“啥?还不对?”秦女士似乎真的纳了闷儿了,“不能啊?我这可是按照你的日常行为来进行逻辑推理的,不可能还不对啊?”

在秦女士的思考中和林默的无语中,服务员端上来了最后一道菜。

林默看着前来呈上最后一道菜的服务员,脑子里自动把人变成了喊着“客官,菜来喽”肩上搭条白抹布的店小二。

“谢谢。”秦女士向服务员道谢后,立马转头问道,“那就是……你刚谈的女朋友被他给抢走了?”

林默:“……”

店小二:(⊙o⊙)… 这是什么有趣的剧情?

林默可以假装没看见服务员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却不能假装没听见他妈那似鬼扯的猜测,等服务员离开后才无奈的说道:忍不住翻了个又大又圆的白眼,“妈,你别猜了,真是越猜越离谱了,我哪有刚谈的女朋友啊?”

“那就是你之前谈的那个被他给抢走了。”

林默:“………………”

林默瘪起了嘴,看着秦女士那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睛里满是真诚:“我之前也没有谈过女朋友啊,你可别往我头上扣锅。”

见秦女士朝着他嘿嘿一乐,林默又故作气呼呼的样子:“您儿子我可是一直都没有女朋友,连有过都不曾有过。妈,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借此来故意讽刺我是个万年单身狗?”

“没有没有,我儿哪能是万年单身狗啊?最起码也得是个单身贵族。”秉承着“有来有往”“公平公正”的原则,秦女士在回答完林默的“问题”后,又开始新一轮的发问了,“那,难道是因为……”

见秦女士又想要猜个不停,林默赶紧制止他妈那清奇无比的脑回路:“哎哎哎,打住打住,我说妈您就别瞎猜了,还是赶紧吃饭吧,猜的就没有一点正确的。”

见秦女士老老实实开始吃饭了,林默又酸溜溜的嘟囔起来:“再说了,您猜的原因里都是因为您儿子的过错,我有那么差劲嘛,您要是再这样说我的话,我、我就生气了哈。”

秦女士见傻大儿忽然化身为娇滴滴的小闺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是妈说错了,上课看小说的不是你,回答不出老师问题的也不是你,是你妈我说错了……”才怪。

林默一听他妈这么利索认错,赶紧表态:“虽然吧,您说的那些我确实……咳,干过,但那不是年少轻狂不懂事儿嘛,现在我上课可认真了,这次我跟苏燃有矛盾,还真不是我的原因。”

“那是苏燃的原因?”秦女士忽然正经起来,连语气都变得严肃了,变化之快,让林默都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起来,“那你觉得这引起你们两人之间矛盾的原因是可以被原谅的吗?”

“我、我也不知道。”林默用筷子扒拉着自己碗里的菜,不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语气很轻,不知道是在回答秦女士,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说话不算话的事情他都遇到过很多次了,好像每天都会有说话不算话的情况发生,不管是别人对他,还是他对别人。

虽说“诚信是金”“一诺千金”,可是真说起来的话,又有多少人能时时刻刻做到言出必行呢?

他觉得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至少不是让他俩闹这么久矛盾的大问题,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说话不算数”这么五个字就对苏燃上纲上线,还时不时的影射苏燃,可是真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他又觉得心里闷闷的,似乎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苏燃拿他当傻子似的哄骗,明明不愿跟他做朋友,却面上做出一副耐心帮助的样子,对他的态度时好时坏,时冷时热,时远时近,让他难以琢磨,似乎苏燃这个人一直都用装出来的样子与人交往,口是心非,心口不一,不会以真心待人。

林默不喜欢这种感觉。

非常不喜欢。

所以他就抓住苏燃“出尔反尔”这条“小辫子”来时不时发泄他内心的不满了,可是在对苏燃说话带刺儿的同时,他又觉得难受,又忍不住心软,这就很艹蛋了。

简单来说就是,对苏燃冷言冷语他会难受,对苏燃好言好语他会觉得自己跟个舔狗似的更加难受,所以林默忍不住抓狂了。

林默一边抓狂,一边思考解决办法,可是直到把头发抓成了乱糟糟的鸟窝,还是没想出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在内心长叹一声,决定向秦女士寻求帮助了:“那个,妈,你说对于说话不算话的人,我应该主动向他低头吗?”

秦女士一听这话,脑子里顿时有了想法,看来俩人之间的矛盾是由“说话不算话”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而引起的,她决定通过特殊方法让她儿子自己做出选择。

毕竟林默是独特的人,是具有独立意义的人,也是不以父母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

她只能给出建议,具体怎么做,还是需要林默自己来决定的。

“哦——”秦女士明白的点点头,给了林默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你这一提到说话不算话,我倒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林默夹了一条小鱼干往嘴里送:“什么事?”

“我之前给你买的那条保你考试顺利的红秋裤,你是不是没穿?”

“啪嗒”一声,小鱼干掉到了桌子上,在桌面上打了几个滚儿后,最终瞪着凸出的鱼目滚到了地上,张着闭不上的圆溜溜的鱼嘴似乎在尘土中无声呐喊。

看着秦女士似乎洞察一切的所有罪恶都无处遁形的眼神,林默下意识就想承认,一个“嗯”字刚要脱口而出,忽然脑子一个激灵,妄想再“挣扎”一波:“你怎么知道我没穿的?你又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我。”

秦女士闻言,听出林默的言下之意即“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你又没有亲眼目睹亲手抓住所以我才不会这么直接干脆利落的承认”,立刻露出了一个代表自己胸有成竹的笑容,在对面傻大儿那目瞪狗呆的错愕中,开始了自己强有力的逻辑推理。

不管推理的对不对,先从气势上吓倒他。

“你没有穿我给你买的红秋裤,因为我不久前亲眼看到了它就静静地躺在柜子里。

你肯定会说了,‘哦,妈,你好几天前给我递来的,我当时穿了,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我如果还穿在身上的话,那也太不讲卫生了吧,你儿子我可是讲卫生的新时代好青年,怎么能不勤换洗衣服呢?我洗过晾干之后刚放进柜子里,还没来得及穿呢。’对不对?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样说,就算没有这样说,那你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被我抢先一步,你还没来得及说。

现在我就来开始推断以证明你所想的是谎言。你并没有穿过红秋裤,更没有洗过红秋裤,甚至你连拿出来比照一下试试合不合身都没有,因为秋裤折叠完好,包装袋完好,一看就是没有被拆封过。

你可能又会说了,‘你说的不对,我拆封了,穿过了,也洗过了,只是晒干之后我又折叠起来放回去了而已,我这么喜欢这条保佑我考试顺利的红秋裤,我这么珍惜它爱护它,甚至都不舍得穿它,晒干之后当然要立刻把它好好的放回原处了,毕竟我那么宝贝它。’是不是吧?你是不是想这么说?就算不跟我说得一模一样,至少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好,那我就再来证明你说的是假话。那条秋裤洗过之后是会有痕迹的,可是我扫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了柜子里的袋子里的秋裤平整的不能再平整了,难道说,你趁我不在家偷偷掌握了如何使用熨斗的特殊技能?咱家根本就没有熨斗,也就是说你趁我不在家偷偷买了个大熨斗?还是说你使用的是瓶子装满热水的自制熨斗熨的秋裤?总不至于你特意把秋裤送到专门场所请人熨的吧?”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秦女士紧盯林默,一拍桌子,差点儿揭竿而起,“你没有穿我专门给你买的红秋裤。”

林默:“……”

哇哦,好牛批plus的推理啊。

虽然过程是胡猜八猜,但是结论,竟然让秦女士给说对了诶。

“你,”秦女士双手握拳撑在桌面,目光灼灼,掷地有声,“说话不算话。”

“当啷”一声,林默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面上,筷子像擀面杖似的骨碌骨碌,在骨碌到桌面边缘做出平抛运动的最后一秒前被林默一个猴子捞月一把捞了回来,免了沾一筷子灰的下场。

“妈,我这算什么说话不算话啊,不就没穿秋裤嘛,没有上升到那么严重的道德层面的地步吧?”

“嗯?怎么没有?”秦女士开始发问了。

“你是不是答应过我要穿的?”

林默点点头。

“你是不是没穿过?”

林默又点点头。

“是不是没洗过,没晒过,更没有熨过?”

林默再点点头。

“你是不是连袋子都没有打开过,就给我顺手扔柜子里了?”

林默一愣,暗道猜的真对,连“扔”这个动词都用的十分符合当时的情况,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说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

林默在秦女士无情的连环发问下,终于“俯首认罪”了:“……是。”

“为什么不穿。”

林默撅了噘嘴,表情里满是对那条满载爱与希望的红秋裤的鄙视:“因为不好看。”

随后,林默就以那条红秋裤为吐槽对象,从颜色、款式、质地、长度、宽度以及社会流行和个人喜好这几方面来综合阐述那条红秋裤不适合自己的原因。

虽然他并没有打开看看,但这丝毫阻挡不了他的发挥,那一顿哔哔赖赖哦,简直就跟亲身试过的世界级秋裤评论大师似的,牛批plus光环大大的有。

“好吧。”秦女士听她儿子叨逼叨,叨逼叨,叨叨了好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脑子顿时不嗡嗡了,“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还是说话不算话了,所以我有些不开心,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的话,你得穿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件黄色的外套。”

“啥?”林默一听,仿佛触发了什么惊悚开关似的,难以置信的重复道,“黄色的外套?是我想的那件吗?”

秦女士嗯哼一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件。”

“妈呀。”林默想起那件黄到极致、黄到耀眼的“黄马褂”,两腿一软,差点儿从座位上滑到桌子底下,“我不想穿,我如果穿出去的话,别人一定会把我抓去送外卖的,毕竟外卖小哥这么忙,我肯定得被逮走出一份力的。”

“妈妈,妈妈~~”林默开始发动“软绵绵”功法了,立刻化身成为娇滴滴的小娘子开始疑似撒娇了,“我也不是故意说话不说话的,我是有原因的,那衣服也太难看了,如果是件帅炸天的衣服的话,我肯定穿,你让我脱我都不脱,睡觉我都穿着睡……”

“你说话不算话,是因为有原因?”秦女士重新拿住了快要被林默晃掉了的筷子,颇有风雅的端起了茶水,轻轻晃了晃,慢悠悠的说道,“因为有原因,所以可以被原谅?”

林默扬起了一张灿烂太阳花般的笑脸:“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妈妈咪呀,这突如其来的飙戏是咋肥四啊,俺妈这咋还演起来了?

没等想明白他妈为何戏精上身,就听见秦女士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几句话,就跟在做法念咒似的。

“说话不算话,因为有原因,说话不算话,因为有原因,说话不算话……”

起先林默还一头雾水,以为他妈成了个复读机,可是时间一长,他就回过味儿来了,感情他妈秦女士是借这件事来回答他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啊。

林默恍然大悟,沉默着吃起饭来。

秦女士一见林默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明白啦,但是只明白却不采取行动也没有用啊,看他那样子火候似乎还不够,还应该再添把“小火”,提点一番。

“儿啊,你能跟妈说说你跟苏燃闹矛盾之前是怎么相处的吗?”不等林默作出反应,秦女士就立刻表明“立场”,作出及时且必要的补充说明,“虽然妈很好奇,不过如果你觉得这等隐私不方便跟你妈我分享一下下的话,那我就不听了,你就当我没问。”

秦女士低头,夹起了一根小白菜,小声但能保证林默听到的说了一句“虽然我真的很好奇”后,“吭哧”一口将小白菜送进了嘴里。

然后她就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还能怎么相处啊,就那样呗。刚开始不熟悉的时候是我缠着他,我就跟条尾巴似的跟着他,他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后来熟悉了之后,再加上我们不是住对门嘛,我俩就早上一起上学,一起上课,如果我有不明白的问题的话他会在课下给我讲,中午再一起吃个午饭,下午差不多跟上午一样,就是上课听讲、下课讲题,晚上放学我俩就一起回来了,而且……”

“而且什么?”秦女士忍不住问道,她对此很感兴趣,毕竟这是她的傻大儿第一次有这种状态的别扭,所以她很好奇。

只从林默这只言片语的描述中,秦女士就知道苏燃是个好孩子,没有为什么,就凭第六感。

女人所具有的独特神秘而准确的第六感。

“……而且我还去他家吃过几次饭。”

“呀,你去人苏燃家里吃过饭?”秦女士脑子一转,立刻为以后“宴请”客人做起了计划,“俗话说,礼尚往来,那我找个时间也请他们来家里吃顿饭。”

“得找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秦女士将联系客人的主意打到了面前傻愣愣看着自己的傻大儿身上,刚好也以此作为“催化剂”,说不定就能成为两人“破冰”的有效武器呢,抱着这种想法,秦女士便给林默安排了任务,“林默,你妈我交给你个任务,你就负责跟苏燃沟通好,找个合适的时间来咱家一起吃顿饭,我得感谢感谢人家。”

“……感谢?”

“那当然了,不光我,你也应该感谢人家。你想想,你们现在都是高中生了,学习的时间多么宝贵,哪怕是争分夺秒都还不够用呢,苏燃却还愿意花费时间给你讲题,你说我们是不是得感谢人家?还有,他们都请你去他们家吃饭,而且不止吃了一顿,而是吃了几顿,总归算是打扰了他们,所以我们更得感谢苏燃一家……”

是哦,确实应该感谢他们,林默想,确实应该感谢苏燃。

哪怕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自己,哪怕他在心里偷偷看不起自己甚至是嘲讽自己,可他终究还是帮了自己,还是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了,不是吗?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苏燃都花费“寸金难买寸光阴”的好几倍来帮自己学习,那自己就更没有理由跟他生气、故意影射他甚至是冷言冷语了。

不应该这样对他的,否则也太白眼狼了吧。

林默觉得虽然苏燃说话不算话是不对的,可他故意针对苏燃把话说得难听更不对,再加上他跟秦女士讲他们闹矛盾之前的日常生活时,他越发觉得苏燃其实挺好的,也越发后悔。

后悔两人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林默不想跟苏燃闹得这么僵,他想跟苏燃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恢复成他还没有发觉苏燃其实不愿意跟他做朋友之前的样子,因为他很难受。

很难受很难受,所以他觉得哪怕是他先低头也可以,可是在他放软态度的时候,他又想起了苏燃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甚至还毫不留情面的赶自己走,他就又开始不甘心了。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到最后,林默得出了两个字。

算了。

算了,林默心道,既然纠结不出个结果,那就不纠结了,顺其自然吧。

不是有句话说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林默自嘲的想到,说不定我俩现在闹掰了也是最好的安排呢。

“……林默,记清楚我交给你的重任了吗?别忘了问问苏燃。”

“嗯,再说吧。”

“我数数到时候有几个人,可别做饭做少了。”秦女士没顾得上自己的傻大儿到底愿不愿意接下这个“重任”,她现在正一门心思的沉浸在自己碎碎念的“好客之道”中,“咱家三口人,他家……林默,苏燃家几口人?”

“啊?什么?”林默还没反应过来他妈为什么忽然变成查户口的了,就听他妈雷厉风行的又问了一遍:“我离你这么近你都听不见,脑子又飞哪里去了?我说,苏燃家里几口人,他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哦,那咱两家一共六个人,幸亏咱家桌子够大,要不然……”就得席地而坐了。

“五个。”

“什么?”这次轮到秦女士疑惑了,“什么五个?”

林默语气沉重而缓慢的说道:“咱们两家,一共五个人。”

“咱们家三个人,他们家,两个。”

秦女士终于明白过来苏燃家庭的特殊,小心翼翼的问道:“苏燃,他、他是……单亲?”

“是。”

见秦女士沉默了,林默又提醒道:“所以如果请他跟他妈来咱家吃饭的话……”说到这儿,林默语气一顿,他忽然想起了就他跟苏燃两人现在的情况,估计苏燃都不愿意来,“我是说,如果他们能来的话,妈你可千万不要问跟他爸爸有关的事情啊。”

“知道了知道了,妈肯定不会提的。”秦女士顿时觉得自己的傻大儿其实也不是那么傻,心思还挺细腻的嘛,还知道提醒自己注意不要提起别人的伤心事,林默都能考虑的这么多,那她作为东道主之一兼林默他妈,肯定不能落后啊,于是秦女士就做了个决定。

秦女士临时做了个重大决定。

“儿子你放心,妈不但不会在苏燃他们面前提起有关他爸爸的事,妈连你爸的事都不会提。”想了想,秦女士感觉这样做似乎还不够,于是又补充道,“定好时间后我得提前问问你爸,到时候如果你爸真的是巧他妈把巧儿推出了大门口——赶巧要回来的话,我就让你爸出去避一避,他不是喜欢守护他的学校吗?刚好他就继续陪伴他的‘小老婆’去吧,他肯定求之不得,再说了,你看啊,你跟苏燃,我跟他妈妈,这要是再加上你爸的话,好像显得有些多余哈,所以啊,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爸先在外面待着吧……”

林默不忍心打断秦女士那激情澎湃兴致勃勃的计划,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低头默默吃起了快要凉透的饭菜。

他的心里很乱,不光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和解决跟苏燃之间的矛盾,也因为他想起了他自己对苏燃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尤其是那天晚上在饭馆里的言行举止,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他竟然对着单亲家庭的苏燃冷言冷语,毫不留情,丝毫没有考虑到在特殊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心灵可能更脆弱,更加忍受不了别人的恶语相向,而他当时为了出气却对苏燃说话句句带刺儿,实在是不应该。

林默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后悔自己出口中伤苏燃,但他控制不了。

似乎只要在苏燃面前,他就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要苏燃有一句话说不到他心里去,他就会变得暴躁易怒,虽然过后总会后悔,但在当时,他什么也顾不上,唯一的念头就是,苏燃惹他不高兴了,他也必须得让苏燃难受。

察觉到自己有如此幼稚的想法,林默自嘲的笑了,他竟然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斤斤计较的小心眼子,真可以称得上是“睚眦必报”了,像他这样爱记仇的人,苏燃愿意有他这样的朋友才怪呢。

秦女士为未来的“宴请宾客”筹划的正起劲儿,忽然察觉到林默一声不吭,脑子里顿时发出了“重要人物情绪异常”的一级警报,于是赶紧闭上嘴巴,也低着头默默扒拉起了自己碗里的饭菜。

哎?秦女士纳闷儿了,咋回事啊?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沉默不语了?难道是……

难道是因为我说得太多了,惹他心烦了?可是我说的也不是……呃,好吧,确实是有点儿多,连菜都凉透了o(╥﹏╥)o

天啦撸,难道我要在儿子心里变成一位唠唠叨叨烦死人了的糟糕老妈吗?他知道我这么烦,那他以后还会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寻求我的帮助吗?万一他怕我再唠叨个不停就什么事情也不愿意跟我说了怎么办?万一……

“妈。”

(⊙_⊙)?秦女士还没“万一”出个下文来,就听见林默突然叫了她一声,叫得她是猝不及防。

秦女士手一抖,下意识的回道:“啊?”过后才反应过来,林默这语气可能是遇到问题准备想她寻求帮助了。

果然,秦女士的直觉是对的。

在暗戳戳的准备担任一次人生导师和即将对林默进行“传道受业解惑”的“大业”中,秦女士听到了她儿子沉默几秒后终于提出的人生疑问,富有哲理,值得深思。

“妈,你有没有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跟人生气吵架,吵完之后又觉得后悔的时候啊?”

秦女士一听,就知道林默这是遇到人生难题了,既然愿意向她求助,那她非常乐意扮演一下人生导师的角色来给自己的儿子传授一些人生经验。

知道儿子沉默并不是因为觉得他妈唠唠叨叨烦得很,而是在思考一个富有哲理的问题,秦女士顿时觉得心里一松,之前的小纠结统统消失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的忧虑没有成真。

她没有成为她儿子心里唠唠叨叨烦死人了的“糟糕老妈”,她的儿子仍然愿意在有疑问的时候选择寻求她的帮助。

秦女士很开心,之前稍有紧绷的神经此刻也松了下来:“有,当然有了,你妈我又不是圣人,肯定也会生气吵架的嘛。”随后,秦女士为了证明林默遇到的这个问题是很常见的问题,绞尽脑汁快速捋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所有她能想起来的且具有代表性的事例,亲口讲述,现身说法,以理服人,播撒“哲理”的种子,开始了她的“人生小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