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看！”杨彻打定了主意。
追在后面的李雨竹，一如之前那样从容不迫、极有节奏，赶到足够近的距离，拉起长弓又是一箭。
杨彻早在刚才就把长刀换到左手，从储物玉佩里取出了那块几乎被他忘掉的青色方形石砖。
这东西十分敦实，水磨的石面上描画着一枚繁复的符纹，看去透着些许玄妙之意，但并没有任何灵压传出。
杨彻右手拿住方砖一角，左手长刀像先前一样激发出刀芒，以防止一会儿符纹石砖不起作用。
箭光飞射而至，他猛地抓着方砖拍了过去。
他想到了从前打乒乓球的时候，然而那时候他是绝对单手拿不动这么重的东西的。
杨彻的右手灌注灵力，只为了把石砖牢牢拿住，免得受到冲击脱手。
幽光箭支撞在方砖上，冲击力让杨彻整只右臂一痛，但比之前持剑硬刚好了太多。
箭支对石砖的冲击只维持了一瞬，接着就立刻被方砖吸了个干净。
如同没入平静海面，连一点灵压的迸溅都没有出现。
空中的杨彻微微一愣，望向这边的灰衣少女也皱了皱眉头。
没等她发问，手腕间传来瓮声瓮气的低沉惊疑，“他是苏法鼎的人？！”
“苏法鼎是谁？”
男子声音迅速冷静下来，喃喃道：“不会...苏法鼎绝不会派修为如此低的亲传弟子在外走动...而且这石砖也不像...”
“你在说什么？”灰衣少女眉头皱的更紧。
瓮声瓮气的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转而问道：“你刚才的攻击，完全被那人手上的石砖吸收了，他的敛息法门确实高明，但其出招时展现过的修为，绝不超过炼气五层。
仅以炼气五层的修为，就算其功法品阶极高，你觉得他能如此轻松吃下你刚才那一箭？”
灰衣少女摇了摇头。
男子声音继续道：“你的幽冥箭是被他手上的那枚石砖给吞掉了，那砖上刻印着一枚特殊的符纹，让我想到一位故人。”
“你的故人？是你刚才说的苏法鼎？”
“对。我之前和你说过北辰域五大邪宗，记得吧？苏法鼎就是五大邪宗之一朔灵宗的宗主。
刚才我有片刻怀疑这人是不是苏法鼎的弟子，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
他手上那块石砖刻印的符纹，叫做噬灵符，这种符纹是苏法鼎的一位奴女所创。
这种符纹有些年岁了，它第一次出现，是在两千多年前，后来被其他画师学会并且大量使用之后，不知道有多少正道修士死在这枚符纹上...
但这人手上噬灵符的载体，也就是这块石砖...根本连法器都算不上！这就是它奇怪的地方！
描画噬灵符的难度颇高，而且有很大的风险，但凡能完美绘制噬灵符的画师，都会把它刻印在品质极佳的法器上，但这人手上的石砖明显就是一件寻常之物！”
“或许他手上的这件东西是画师用来练手的？”灰衣少女一边在林间狂奔，盯着杨彻在空中的方位，一边问道。
“绝不可能。能稳定画出噬灵符的画师，随便找一个出来也是身家极为丰厚，行着用度均是奢靡非常，他们手上哪会有寻常的东西！就算是练手，也不可能画在平凡之物上，而且按画师的规矩，所有练手的东西都会被销毁，断然不会拿出来售卖或是送人。”
少女越听着，目光越是冷冽：“那你觉得他的身份到底如何？我还要追吗？”
少女手腕处的声音一时沉默下来，只有她在山中疾奔时穿林打叶的飒飒声响。
瓮声瓮气的男子思索了一会，继而缓缓道：“他不是朔灵宗的人，那就是有过极大的机缘，这人绝不能放过！”
“好。”
她们商量的时候，杨彻正试图从青色石板中汲取灵力出来。
根据能量守恒，能量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既然吃进去了，肯定就还在里面，这要是能吸取出来，或许就能弥补恢复丹药的缺口。
然而杨彻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能量守恒。
不远处的漆黑地面再次飞射来一道幽光，杨彻不慌不忙，一砖拍过去，轻描淡写的吃掉这一记。
灰隼也注意到动静变小了，一边全力飞行，一边侧过头问道：“你有办法了？”
“对，是刚才突然想到有个底牌...”杨彻的声音难掩轻松。
灰衣少女的速度没有变慢，但她原本就比灰隼慢上些许，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以灰隼的速度可以绕个大圈子往陆定的方向赶。
只要陆定一出关，他们两人一鸟危机自解。
杨彻手中的石板毫无动静，无论他用什么办法，注入心神也好，灌注灵力也罢，它就一直像个普通的石板，连刻画在上面的符纹都懒得闪烁一下。
要搞清楚这东西所有的功效，估计还是得去云太城，或者可以考虑通过沈清皓找到画师来问一问。
但沈清皓到底能不能信任，杨彻现在还是心里没底。
正思索着，灰衣少女的方位隐约透出一股晦暗不明的灵压。
这股灵压的气息与之前的幽光箭矢截然不同。
灰衣少女一边移动，一边大范围的抽取周围天地间的灵力。
由于山野间林木的遮挡，杨彻看不清她在凝聚什么，但只要略一感受那股节节攀升的灵能波动，就让他有种莫名的心惊肉跳之感。
“你有恢复灵力的丹药吗？”杨彻一边盯着黑漆漆的地面，试图看出些什么，一边问头顶的灰隼。
“没有！我是妖修，都还没化形，怎么会有人族的丹药...”
杨彻把储物玉佩中仅剩的几枚恢复丹药全部取出，尽数吞服并开始炼化。
地面的那股灵能波动很是奇怪，先是不断拔高，之后却在某个时刻突然变得完全无法探知到，但这让杨彻更觉紧张。
忽然从某处飞出一道黑光，它看上去不快不慢，没有呼啸的声音，也没有猛烈的灵压波动，一个闪动便已经距离不远。
杨彻只感觉额头一片冰冷，本能的危机预感似乎在疯狂尖啸，催促他即刻避开。
他压住情绪，全力运转功法炼化丹药，填补空虚的身体。
挥手收起长刀，左手灵力一吐，凝出一柄璀璨光质长剑，心念一动，光质长剑打了一个弧线朝那黑光飞射而去。
“御剑乘虚！”地面的灰衣少女全力投出黑色光线之后，虽然脱力到一身虚汗，但看向空中的目光微微闪烁，“最高不过炼气五层的实力，却能使用炼气九层才能修炼的神通法门...这人修炼的功法品阶甚至更甚于你教给我的！”
少女的语句平铺直叙，没有贬低的意思，但也听不出分毫对长辈的敬意。
瓮声瓮气的男子对她说话的语气不以为然，他也只是盯着杨彻的招数，冷哼道：“这是你的机缘！把他的秘密从识海里面全部挖出来，功法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