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北川也曾经有过这个阶段，筑基么？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在好几十年前，他晋阶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意气风发，正如眼前的杨彻，淡然、从容，有着无需言说的自信，带着宁定的压迫感。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今天他修为被封，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被人安排好的磨刀石。
但就算是磨刀石，此时也有筑基的实力，而杨彻现在只是炼气而已。
“他应该是炼气九层巅峰，距离筑基只差一步了吧...”石北川想道。
“可惜了，只要再给我三五天时间，他一定也是发现了那处湖泊，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白天里，我已经确认了没人跟着我。”
在石北川第一次靠近那处湖泊的时候，他感受到的不是破境的冲动，而是修为禁制的松动，那湖泊绝对是个激发潜力的地方，这样神妙的所在，虚天剑阁的人如果是撤离的，居然没带走，那说明也是走的十分急了。
高阶修士搬走一片山海，并不是难事。
感受着杨彻如凡人一般的气息波动，石北川心中泛起一丝苦笑。
这家伙看起来确实穷，搜查低阶弟子住所的时候，什么都捡，但他修炼的敛息诀品阶却高的吓人。石北川就算是被封印后的修为也高杨彻一个大境界，而且他可不是散修！
果然是和宁久微一起混的人...
刚才的交锋，杨彻已经留手，胜负已分，石北川心中的杀念已经荡然无存。
他现在不想做磨刀石，那就只有自杀，或者被杀。
那干脆就做磨刀石好了。
他和杨彻并无仇怨，只是被宁久微压制到现在，极为不爽而已。尝试了杀不了杨彻，也就算了。
石北川的愤懑只持续了片刻，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磨刀石是吧？能活就行。
杨彻也没有必杀他的理由，两人并非死仇，而且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嗜杀之辈。
今天是磨刀石，只要自己不死，以后修为恢复了，出去之后不还是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石北川没再废话，冲上去就开始喂招。
他周身土黄色的微光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红光，从气息上看，和阳邪两仪剑的邪剑气息有些相似。
不防守，进攻的节奏就快了很多。
石北川还摸出一把四阶法器长剑，锋刃到处，逼得杨彻连连避开，后来又以拳峰去砸石北川长剑的侧面。
再度交手片刻，石北川发现了杨彻的弱点。
他不是玄修，气息虽然充沛的不像话，但纯论肉身的强度，也就比一般的炼气修士好上一点。
石北川脑海中不由得又起了半分击杀对方的念头。
不是玄修，自己发挥的好是可以一击必杀的。
他还没考虑清楚，两人快速过招，杨彻的气息已经不可压抑的疯狂攀升起来。
石北川顿时压力大增。
在石北川的视角里，他无法靠望气术判断杨彻的任何一点气息流转的情况，所以也无法判断哪个时刻他在全力出手。高阶的敛息诀，果然都是名门大派的不传之秘，打起来优势太大了。
杨彻在片刻间疯狂斩出数百道璀璨剑芒，将石北川完全压制。
这么长时间过去，后者心头也是越来越纳闷。
就算他是名门的炼气九层巅峰，这灵力的深厚程度也太过离谱了一点。
突然，石北川面对的剑芒气息骤变，之前是锋锐的意气、和至刚至阳的气息，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股魔功的气息来。
他正自发懵，发现杨彻周身的护体灵光已经完全暗下去，他本人也变得比周围环境更加黑暗。
滔天的魔气沸腾而起，剑罡呈现幽深的黑色，吐露的金色剑芒竟然愈发显得纯粹。
此时的杨彻，并非像石北川想的那样意气风发。
太渊魔相功的完全激发，也并非他的本意。
刚刚在破境的时候，他第一次尝试运转魔相，虽然顺利，但也瞬间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
这危险无所不在，魔功灵力走遍全身经脉的时候，他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荒僻的承阳殿，目视所能及的范围内，尽是森然的地狱景象，血腥气弥漫四野，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残肢碎骨被随意抛撒，不只是路边和院落的边角，还有许多就挂在光滑油亮的碧瓦斗檐上，还在往下渗血。
这是虚天剑阁被屠杀的场景？
之前探查过的主殿方向，此时给了他极为危险的预感，他看了过去，那地方魔气氤氲，幽暗的光线如搏动一般忽明忽暗。
那里一定是有什么，但有什么的又何止是那一处地方。
杨彻停下了进攻，环视四周，承阳殿范围内，给他极为危险之感的地方就有十几处，，他突然觉得这里到处都是活物。
不对，如果有活物，虚元怎么会感应不到？远处就算了， 他身边百丈多范围内，怎么会有他没察觉的活物？
眺望更远的地方，一种巨大的灾祸预感难以抑制的升起，这种感觉让杨彻冷到骨头缝里，带着血腥味的冷冽气息在四野飘荡，外面看不清的地方，似有无数邪物游弋其中。
“你怎么不打了？”
见杨彻停手，石北川也有些纳闷。
但杨彻只是专心的望着周围的远方。
面向湖泊的方向，那种灾祸感更为强烈。
和功法有关吗？念头一起，杨彻收起魔功，周遭的世界血腥褪色，又变作萧瑟干枯的荒僻之景。
但那种灾祸的压抑感却丝毫没有消退，就连承阳殿主殿后院的方向，也是一样。
不是功法的问题！是这里本来就有。
虚元只能探查灵体，并不能探查气息。
望气术看不到这种灾祸的血腥气，是太渊魔相功才让我第一次察觉到的。
而之前运功并没有，那是因为刚好晋阶了。
杨彻站在原地，气息如同凡人，将凝聚而成的漆黑光质长剑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