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上个厕所。”
指针转到十二的时候，陆子谦忽然起身说道。
那一脸紧张的模样，像突然又像蓄谋已久。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正好我也想去。”叶文瀚也跟着起身。
“大男人上个厕所还得一起，在外面挨冻啊，等他回来了再去。”没等陆子谦开口，叶宁先将叶文瀚按了下去。
陆子谦心里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他一晚上的心不在焉叶宁都看在眼里。
他今晚上一共看了五次表，虽然说是去上个厕所，但说话的时候却像是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才开的口。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他要出去肯定是有他迫不得已的事吧，叶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此时周小慧已经将房间收拾好，特意从孙凤仙那讨了点茶叶，泡好静静等待着陆子谦的到来。
他应该会来的吧。
她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感觉手心之中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如果只是涉及到她，他肯定不会来，但涉及到叶宁他就一定会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一丝的兴奋，又感觉有些难过。
为什么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叶宁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为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为什么她永远过得比她好。
左手的拇指在右手手背之上用力掐出一个指甲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麻痹她失衡的心。
这次她一定得赢。
这是她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
她赶紧将杯子摆好，嘴角扯出一个微笑起身去开门。
陆子谦朝身后看了一眼，虽然他问心无愧，但她怕叶宁看到会胡思乱想，会难过。
“陆大哥，你来了。”刚到门口，周小慧就将门打开。
屋内黄色的灯光照了出来，陆子谦向后退了一步，退到灯光之外，退到黑暗里。
周小慧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心中莫名一阵酸楚。
他永远都跟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脸上的笑仿佛也没有刚才那般自然了。
好在背着光，陆子谦看不清她表情的变化。
“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吧。”陆子谦说道。
“陆大哥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你还愿意听我说说心里话。”周小慧开口道。
陆子谦面色平静，每听她一句多余的话，他都觉得心里烦的不行，即使刚结婚时候叶宁也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我们去屋里说吧，外面冷！”周小慧说道，她还准备了茶。
“不用了，就在这说吧，不说的话我就走了。”陆子谦冷声说道，不给她任何靠近的机会。
周小慧手指微微弯曲，其实她的重点哪里是要说的话，事到如今说什么话都是徒劳，她只是想借用当年叶宁的手段，利用言论和他的责任心上位罢了。
“陆大哥，我喜欢你。”半晌她缓缓开口，声音却很热烈。
但听到这话的陆子谦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期待过她喜欢他，他的喜欢对他来说不过是负担罢了。
他有叶宁就足够了。
周小慧又何尝知道是真是假，他的冷淡，他的厌烦，他那犀利的眼神和威胁的话语一次次处戳着她的心头她又能多喜欢，到现在只不过是无路可走的选择。
是拯救她的唯一的稻草，是一直以来的执念罢了。
“我不喜欢你！”陆子谦冷声说道，没再说出其他的话是他对周小慧最大的善意。
她明知道他喜欢叶宁，她也一定看过她给叶宁写的那封信，可是那个时候他把人想的太善良，想不到她会说谎，想不到她会在中间使手段。
他跟叶宁差点错过，即使相聚也错过了好多时间，因为她！
“我之前骗了你，我来上京就是来找你的，我听婶子说一直联系不上你，因为担心才来了上京，叶宁姐喜欢你，我也是，可是你为什么只为她的付出而感动，你们为什么都围着她转。”
“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而你却在用实际行动伤害她，你们根本就不配在一起相提并论。”陆子谦说出了最伤人的话。
他生气的不是周小慧来上京找他，而是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叶宁的事还能问出这样的话。
她从来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过！
周小慧垂在两侧的拳头紧紧握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原本她以为当她说出这些话，陆子谦多少会内疚，会同情，会说话温柔几分，但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说她不配跟他在一起相提并论！
沉默两秒，她缓缓抬头，脸上的笑有些牵强。
“我知道我之前为了过好自己的生活做了很多对不起叶宁姐的事，你们能原谅我吗？”周小慧忽然转而说道。
弯转的太大，让陆子谦有些猝不及防。
他还以为他听错了。
“我明天就打算回华清了，如果你们能原谅我的话就进屋喝杯茶，这样以后即使回到华清我心里也会好受点！”她说着去拉陆子谦进屋。
就在手快要碰到他的胳膊时他侧身躲开。
“我没权利替她原谅，如果你真心道歉的话，就去当面跟她道歉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子谦说着转身。
周小慧伸出的手微微蜷缩，寒风从指缝划过，能清晰感觉到却怎么都抓不住。
她冷笑一声站在原地像丢了魂一般。
他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她，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卑微到何种程度。
眼角不自觉的有眼泪划过，她是人，她也有心。
灯影婆娑之间，一个黑影渐渐朝她这边走来，越来近，越来越近。
确定那人是朝她走来的，她赶紧擦掉眼泪，借着灯光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刚才的失落，委屈，心酸此刻被她全都抛到了脑后。
或许刚才并不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