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在许良的控制下，徐徐来到一位老者面前。
老者临空而立，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就仿佛此人不应出现在世间一般。
柳凡躬身行礼：“晚辈柳凡，见过容前辈。”
许良和小桃亦是恭敬行礼。
容成公慈祥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缓缓落于飞舟之上。
即便很多事情早已推演而出，仍旧不禁上下细细打量柳凡。
“又一世轮回，真乃后生可畏啊~”
柳凡凝眉，猜不出容成公这句‘又一世轮回’究竟指的是什么？
“前辈，城主府一切，都是晚辈之意，与他二人无关。”
“前辈若有责罚，责罚晚辈一人便是，还请不要为难许公子与小桃姑娘。”
小桃听后，赶忙用身躯护住先生。
“老爷爷，先生是小桃主人，老爷爷不要责怪先生，要罚就罚小桃好了。”
“小桃愿用此命，换取先生性命。”
许良亦是上前一步，连同小桃一起护在身后。
“容爷爷，此事许良难辞其咎，要罚，便罚许良吧。”
容成公看着三人，笑而不语。
柳凡皱眉：“你们两个退后！”
“可是先生~”
“退后！”
“是~”
小桃和许良不敢违背先生意愿，只得各自后退一些。
但是看得出，小桃后退的很少，做着随时为先生赴死的准备。
说明这个平时傻乎乎，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也看出了眼前老者的不凡。
“真是令老夫好生羡慕。”
容成公笑容和煦，而后大手一挥。
在许良和小桃的惊呼声中，二人瞬间远离飞舟之上，隐于夜色之中。
柳凡大惊：“前辈，您这是何意？”
“为了与你安静的说说话。”
“这般简单？”
“不然呢？”
“晚辈觉得，前辈应当教训小子一番，一来出气，二来逼迫小子交出长生笏板。”
“呵呵~”
容成公笑了笑，似乎觉得站着累了一般，直接席地而坐。
而且示意柳凡也坐下。
柳凡行了一礼，这才如容成公一般，坐在了甲板之上。
容成公捋了捋胡须，笑问：“既然知道的这般清楚，可愿交出长生笏板？”
“若是可以，不愿！”
“哦？为何不愿，说来听听？”
柳凡深吸一口气，冒着激怒容成公的风险。
如实说道：“今时今日的容家，尚……不配拥有长生笏板！”
容成公眼神微眯，顿了顿，问道：“为何不配？”
一股无形威压袭来，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浸湿后背。
柳凡保持面色不变，沉吟片刻，说道：
“容正初前辈虽受容城百姓爱戴，却志大才疏，尚不足以驾驭大演术。”
“容蓉大小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本质有违天道，若习得大演术，只会加快容家灭亡。”
容成公暗暗点头，问道：“依你所言，何为天道？”
“这？”
柳凡不禁一愣，眉头微皱。
容成公继续问道：“至善，天道否？”
柳凡沉吟，不语。
容成公再问道：“至恶，天道否？”
柳凡依旧不语，眉头皱的更深。
容成公捋了捋胡须，笑问：“柳公子为何迟迟不语？这天道，究竟是至善，还是至恶？”
许久的沉默后，柳凡恭敬说道：“晚辈愚钝，还望前辈解惑。”
容成公笑道：“你并非愚钝之人，其实已经知晓答案。”
柳凡汗颜，点点头：“晚辈拙见，善恶与否，不在天道，而在人心。”
容成公投来赞许目光，却依旧不语。
柳凡沉吟：
“虽在人心，天道却不可欺！”
“大演术窃天之道，夺天之机，于天道而言，实乃大不敬。”
“故，欺天之行，必受反噬，容家才会落得如此。”
“长生仙尊虽也在窃天，却是顺应天道而行。”
“故，容前辈是想从那长生笏板中，寻得两者中庸之术？”
苍老的笑声传来，蕴含无尽的赞许之意。
“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
柳凡恭敬行礼，而后取出长生笏板，双手奉上。
容成公见到长生笏板那一刻，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却不见他去拿过长生笏板。
柳凡不解：“前辈为何抗拒？”
容成公叹息一声：“如你所言，现在的容家，不配拥有长生笏板。”
“晚辈一时糊涂，请前辈责罚。”
“若正初与蓉儿如你这般通透，容家又何须大演术？”
柳凡尴尬的举着长生笏板，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老夫之前糊涂了~”容成公叹道：“收起来吧。”
柳凡不解：“可是前辈，这长生笏板中，的确记载着前辈所需的中庸之术！”
“人心不古，容家的气运，已经并非一块板子可以挽救了。”
柳凡不再坚持，依言收起长生笏板。
犹豫一番，起身恭敬行礼：“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望成全。”
容成公亦是起身，眸光复杂的看着柳凡。
随即叹息一声：“你的惑，老夫不会为你去解。”
柳凡急道：“为何？”
“为了你日后心无负担！”
“负担？”
“若老夫为你解了惑，便受了老夫恩情，于你不公！”
“前辈此话何意？”
“日后你定会知晓。”
说罢，容成公叹息一声，望向长生教方向。
“金儿这孩子，为了容家，真的是用心良苦，奈何~”
“现在的容家，实在是不争气！”
柳凡越听越是糊涂。
“前辈说的金儿，可是李多金师兄？”
“正是那个痴儿。”
“前辈，晚辈不解，晚辈的惑，与李师兄何关？”
“日后你自然知晓，与你的机缘，老夫不会赠你！”
“前辈，晚辈并未垂涎大演术，只想解心中的惑。”
“柳凡，你该回去了，待你回去之后，你的惑，自然会解！”
“李师兄么？还是空谷师尊？”
“你的惑，便在你的心中，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前辈~”
柳凡急道，还想再恳求一番。
奈何容成公的身体，已经向远方而去。
苍老且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柳凡，回去吧，你的步履红尘，当结束了。”
柳凡无奈，望着消失的身影，躬身行礼。
须臾~
两道身影，于大叫声中，出现在飞舟之上。
“啊~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小桃脸色苍白，手舞足蹈，想要去抓住哪怕一根救命稻草。
许良同样脸色苍白，却不如小桃这般夸张。
待双脚落稳后，便噗通一声瘫软在地。
柳凡一步来到小桃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受惊的心灵。
小桃身子一顿，茫然抬头，见是先生，哇的一声放声痛哭。
“先生，吓死小桃了，小桃的身子一直往下掉，可快可快了~”
“小桃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先生了，呜呜~”
柳凡轻拍着小桃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容前辈并无害你之心。”
小桃猛地挣开柳凡，左瞄右看，眼睛奶凶奶凶的~
“先生，那个臭老头呢？”
“走了~”
“走了？”
“嗯~”
“哼，臭老头跑得倒快，下次若是再被我碰到，定拔光了他的胡子！”
说完，小桃再次扑进先生怀里，显然受惊过度，还需要再安慰一番。
柳凡莞尔，继续拍着她的后背。
笑问：“小桃，你真要找那前辈报仇？”
“嗯嗯~”
“不怕他再把你扔飞了？”
“嗯？”
小桃身子一颤，支支吾吾道：“那便看在他很老的份上，原谅他了~”
“……小桃真是心地善良~”
一旁许良听得哈哈大笑，惹来小桃不快。
“许良，你敢笑话我？”
许良笑声戛然而止，讪讪道：“不敢不敢~”
“哼~”
小桃一脸傲娇，狠狠的瞪了许良一眼。
“……”
许良吃瘪，尴尬的看向柳凡，问道：“先生，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临关城！”
小桃露出期盼神色：“先生，我们是要回家了么？”
“嗯，先生带你回家~”
“先生，回家之后，你会不会就不要小桃了？”
“……不会~”
“先生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