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么？”
“好奇怪的感觉？”
“这便是死后的感觉么？”
氤氲中，柳凡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一丝意识。
“这……又是哪里？”
“好熟悉的感觉，好多熟悉的气息？”
“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
皑皑白雾流动间，柳凡试图看清楚一些，却发现这比登天还难。
登天么？
天上又是什么样子的？
魂殿男子说他上去过，即便强如他，那眼神中的绝望，也是如此的真实。
天上……会是怎样的景象？
那主上……又是何等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柳凡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他应该没有死……
或许吧。
总是觉得，这不应该是死后的世界。
至少他还没有看到爷爷。
他开始思考，为何会造成眼前这样匪夷所思的局面。
四峰那恐怖的一击，令他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他应当在那恐怖的能量中，烟消云散，不应再存有意识才对。
可他的意识还在，只是感受不到身体。
对，他还有无上妙法。
如果没有死，他的肉身可以在无上妙法中重组。
意念所动~
不知过去多久，柳凡感觉好累。
他又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没有死，也无法施展无上妙法。
疲惫中，生命最后时刻的一幕幕渐渐汇聚，织成一幅景象出现在意识中。
面对无可匹敌的力量，他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
有的，只是一种奇怪的感悟。
而这感悟，来源于长生教众人的议论，众人的惊讶，以及曾经的经历。
“阴阳相合，仙魔同体！”
这是无数人的惊呼，无数人的震撼，无数人的匪夷所思。
而这一切，确实真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而且在此之前，在容城与张纯阳的必死之境中，他第一次感受到阴阳共济的力量。
那种玄奥的力量，甚至蒙骗了神王境的张纯阳。
那么这一次，他或许蒙骗了整个长生教。
不对~
一定蒙骗不了空谷师尊！
还有那实力逆天的魂殿男子。
不知为何，随着实力越强，柳凡越能感受空谷师尊的强大。
从前，空谷师尊在他心里，是如钱师兄一般的强大。
后来，又觉得空谷师尊应当如太上长老一般深不可测。
但到了今时今日，柳凡甚至觉得，空谷师尊比那魂殿男子还要强横。
这是一种非常真实的感受。
……好痛~
痛到无法思考！
如果头还在的话，或许他会抱着头拼命挣扎吧。
不知过了多久。
疼痛渐渐消失，柳凡又可以思考问题了。
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之所以变的如此，与那阴阳相合，仙魔同体是分不开的。
何为阴？何为阳？
什么是仙？什么又是魔？
这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充满了无法名状的未知。
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
男为阳，女为阴，动为阳，静为阴。
极阳而阴生，极阴则阳长。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流动的皑皑白雾渐渐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以柳凡为中心，慢慢的旋转起来。
雾气中，有晶莹纯洁的圣洁之光。
也有代表邪恶的黑煞之气。
光明与黑暗，在这一刻完美的交织在一起。
又好似永不相交的两个个体，永远被一条泾渭分明的线阻隔。
而这条线，就是柳凡的神识。
“为什么会如此？”
柳凡迷茫，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水到渠成一般。
却又好似并不圆满。
犹记得，他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一副类似的图像。
那图像名为：太极！
与之不同的，是黑中没有白，而白中也没有黑。
黑为阴，柳凡意念所动，极阳之力涌入黑暗之中，化为一点光明。
白为阳，极阴之力又涌入白昼之中，犹如吞噬万物的黑洞。
太极图形成的刹那，一道光自九天而下，仿佛一条光明的天梯。
而在天梯的尽头，是一座矗立在氤氲仙气中的宏伟宫殿。
宫殿四方，霞光亿万缕，瑞彩纷呈。
东方青龙龙吟阵阵，西方白虎虎啸连连。
南宫朱雀翱翔九天，北宫玄武擎若仙山。
那是……传说中的天庭么？
震撼间，柳凡看到一名男子。
一个身穿黑袍，一脸虔诚的男子。
“魂殿男子？”
那个虔诚男子的模样，正是魂殿男子。
他说过，他曾上去过。
难道去的，便是这座天庭？
魂殿男子一路行至天庭正殿外，虔诚跪拜。
亿万缕霞光洒落，将他衬托的熠熠生辉。
正殿那两扇大如山岳的正门，徐徐打开。
耀眼的光芒激射而出，刺目的霞光中，没有人能够看清大殿内的景象。
却能够真切感受到来自上苍的威严与神圣。
魂殿男子三跪九叩，徐徐起身。
抬脚迈步走上了台阶，却在即将跨入殿门的刹那，顿住了脚步。
他虔诚的神情，瞬间变得惊讶，又由惊讶，变成了恐惧。
他后退，拼尽全力的后退。
那挣扎的怒吼，令人深切感受到了他的绝望与不甘。
而就在柳凡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消失了。
四周依旧是皑皑白雾，什么都没有。
光怪陆离间，山呼海啸声，震耳欲聋。
意念所动，柳凡看向苍茫大地。
人山人海，所有人都在虔诚的看着九天。
一道伟岸身姿，立于九天之上。
长生仙尊神威盖世，宛若仙王临尘。
“这是……仙尊羽化飞仙的那一天？”
万人敬仰中，天降福泽，霞光夺目。
长生仙尊手持长生笏板，虔诚的向那霞光中而去。
突然，一道身影自霞光中飞速而下。
不由分说的，便是雷霆一击。
长生仙尊于震惊中，以长生笏板格挡。
短暂的碰撞，却展现了逆天威能。
甚至连亿万缕霞光，都在那一刻被静止。
“怎么可能！”
静止的霞光中，柳凡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不应该出现在这一刻的脸！
“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万年前的羽化飞仙，不可能！”
柳凡震撼莫名，久久不能自已。
那张脸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现，更不应该是从天庭降落人间！
这不可能！
咆哮声中，眼前一切再次虚幻。
而柳凡的意识，却传来无法忍受的疼痛。
为什么？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然而，任凭柳凡如何咆哮，终是无人能够告诉他答案。
甚至，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咆哮声。
这所有的谜团，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真正的解开。
不再迷茫，不再咆哮，柳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魂殿男子看到了什么，令他如此恐慌？
那张脸，又为何会从天庭而来？
然而，皑皑白雾似乎根本不愿给柳凡思考一般。
又一副震慑人心的画面出现。
柳凡看到了一个老者，同样出现在天庭大殿前。
“空谷师尊？”
“那是……”
惊讶间，一张盖世容颜，宛如九天玄女，自天外天降临大殿之前。
而在女子出现的刹那，缭绕在天庭之中的皑皑白雾尽数散去。
就仿佛在她的面前，任何的事物，都自愧弗如一般。
天庭不再神圣，神兽不再嘶鸣。
空谷老叟恭敬的对那女子行了一礼，极尽虔诚。
而他的眼中，却是不甘与无奈。
女子莲步轻移，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每走一步，身上便会有血肉留下，染红了脚下路。
空谷老叟浑身颤抖，似挣扎，似愤怒，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
台阶只有短短九步，当踏上的那一刻，女子转过头。
回眸一笑间，仿佛穿越恒古，在痴情的看着柳凡。
随即，她的身躯化为血肉，铺在了脚下。
“不！”
怒吼声中，似有隆隆巨响响彻天地。
一座九阶高台与那天庭强行分离。
最终被一直守护的空谷老叟，带到了凡间，坠入进一座不足百丈的大山之中。
如果有泪，柳凡现在一定已经泪洒长空。
他终于明白，为何来到长生教后，那绝美的容颜会出现在他识海中。
也幡然醒悟，原来那冥冥中呼唤他去愚峰的声音。
不是空谷老叟。
而是染满女子血肉的……
九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