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
杨雷被问的情绪荡然无存，神色竟有几分莫名，“我压根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既然想要钱……那就一定是缺钱。”
白瓷险些笑出声，杨雷转变怎么这么快？
刚才还像一个疯子似的大吼大叫，现在居然认真的思考起来了？不愧是阿若，疯子都比不过。
冷筏若眸光淡淡掠过杨雷，只递给警员一个眼神，便拉着白瓷走出房间。
“问题不在他这儿。”
…………………………
———————————
沿着原路返回，冷筏若的嗓音却比方才清冷几分。
“那些人的行事逻辑是替世人主持所谓的公道，但如果杨雷不死，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行事逻辑是可以变化的。”
白瓷听到云里雾里，“变化？难道以后他们不杀人了？”
“不。”冷筏若眯起眼。
“他们会杀，但不是每一次，而是根据他们眼中的受害者的要求来造就一套逻辑，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他们一成不变，固定的杀人模式，固定的受害群体，如果永远这样下去，我们也能够从中找到一丝固定的破绽，可我们忽略了他们杀人的宗旨。”
话音骤然停落，冷筏若脚步一顿，自己竟都有些难以置信，而听到这里，白瓷也大概明白几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臂。
“你是想说，他们杀人都是为弱势群体服务，而之所以这次没有杀人，是因为杨悠悠不想杨雷死，对吗？”
冷筏若睫毛微颤，唇角不自觉紧抿，“没错，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死者在真正的意义上其实根本不算是那些人所杀，而是受害者歇斯底里的愿望。”
那愿望足以将一个人的本性吞噬殆尽，如同黑暗中燃烧的业火，那些人，那些在她看来所谓的罪犯，在真正经受暴力的人眼中，却是希望和光明。
这么一来，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罪犯？一个大大的疑问落在冷筏若溪的脑海中，她一时恍神。
“白瓷，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来看待那些案子……梁晨希望她的父亲去死，周蝶希望她的母亲去死，陈阳不愿意假手他人，他其实更厌恶那样的自己，更想让自己去死，沈坤利用相机拍摄虚假报道，是他的欲望害了他，方龙海是贪婪，至于杨悠悠，我想，她一定见过那些人，而她的愿望想必让杨雷活着，让他生不如死的在监狱里苟活着。”
所以杨雷没有死。
真正的杀人莫过于诛心，毁了杨雷在意的一切，让他在监狱里每日每夜承受着不能享受那些违禁品的痛苦，这才是杨悠悠的真正目的。
所以她冷静，她替杨雷求救，毕竟杨雷若是死了，她又如何能痛快的看着他慢慢的被磨灭掉最后一点希望呢？
冷筏若闭了闭眼，睁开时，眼底一片惘然。
是了。
常年被压榨的奴仆突然拥有了一把屠龙刀，谁会不想杀尽天下恶龙？杀人的根本不是那个组织，而是每一个“奴仆”心中的恶念。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罪犯，只不过罪过大小不同罢了。
当所有的认知和调查在一瞬间被颠覆，冷筏若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定内心的复杂情绪，她不禁想。
李丹丹的事情还未查清，暂且可以不论，那母亲呢？当年的母亲是比她还要天才的心理师，那些人没必要害她，更会想方设法招揽她。
可母亲还是死了，真正藏在暗处的凶手……是谁？白瓷握紧她的手，才发觉她指尖冰凉，怎么捂也捂不热。
“阿若，有些事情不必想的太深入，如果我们无法做到心安理得的杀人，那我们和他们就绝不是一路人，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么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对于我们自己而言都是正确的，对吗？”
冷筏若低下头，怔怔盯着地板，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的完成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只要这世界上还存在阴暗的角落，像那些人一样的存在只会越来越多，我是个自私的人，或许不该那么苛刻，他们杀没杀人也好，目的不纯也好，我唯一想要的，是知道当年的真相。”
闻言，白瓷笑了笑，下巴轻轻抵在冷筏若的肩头，侧身抱住她，“所以啊，这不就需要我和你在一起吗？”
“什么？”
“你说你自私，那我呢，同情心泛滥，我们两个在一起岂不是正好互补？”
冷筏若眉心轻蹙，却又很快舒展开来，她微微点头。“你说的对，或许在这些事情上，我需要多点人情味，而你，需要多点戒备心。”
“你就是我的戒备心。”白瓷眨了眨眼，“有你在，什么妖魔鬼怪我都能分辨出来。”
冷筏若默默扶额，这种油腻的话估计也只有白瓷能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了。
“本来打算先查李丹丹和刘国华的事，现在看来得暂时放一放。”
冷筏若重新抬眸，漆黑如深潭的瞳孔中倒映出白瓷疑惑的脸，“在继续查下去之前，我们需要再去见一趟韩雨。”
“韩雨？不行！她万一把你拐跑了怎么办？！”白瓷果断拒绝，头可断血可流，阿若不能丢！
冷筏若下意识抬手，捋了捋白瓷的炸毛，“你不是在么？你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
“！”
“！”
白瓷瞪大了眼，冷筏若更是看着顿在半空中的手神色僵硬，她刚才说了什么？平时这种话不都是白瓷会说出来的吗？
“阿若！”
冷筏若还未回神，白瓷已经激动的整个人都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激动道，“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肯定比韩雨强，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一丝骚扰你的机会的！”
冷筏若感到窒息，内心却无奈，算了，由她去吧。
……………………
————————
半个小时后，冷筏若和白瓷抵达天使酒吧，远远便看到韩雨正在调戏一个女生。
白瓷哼了哼鼻子，“阿若你瞧，她就是那种人，以后一定要离她远一点，反正要不是你找她有事情的话，我肯定不会踏进这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