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那逃兵是渑国放在我军中的细作？”
凤齐忆及过往两军交战的情形，不由一阵后怕。
若是渑军得到细作传出的消息，将士们可还能安然无恙地坐于帐中？
“审了吗？军中可还有他的同党？”
“待我得到属下的消息，想去再审那逃兵时，他已服毒自尽了。”
凤齐面色沉重。
这样敌暗我明的局势，对己方实在是大大的不利。
“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上官若俨然成了凤齐身边的军师。
“你有什么想法？”难得的是，凤齐也愿意听她进言。
“渑国多游牧而少农耕，粮草供应本就不像我军这样充足。”
“如今正值寒冬，渑境内多处大雪封路，交通运输更加不畅。”
“只要派人去烧了他们囤积的粮草，数万大军没了口粮，殿下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就算他们急调援军，这里离渑国王都遥距数百里，加之雪路难行，路上怎么也要十余日。”
“到时，殿下既可趁渑军疲饿之机突袭强攻，亦可断其后路围困劝降，谓之进可攻、退可守。”
齐、萧二人不约而同，抚掌赞道：“妙计！”
萧元闯走至舆图旁，指着图中一处打了标记的地方。
“之前我曾派人潜入渑国军营，发现里面有一处营帐守卫极严，又常有人出入，或许便是粮草。”
“可有法查探到内里究竟存放何物？”
“守卫太多，怕是很难近前详查。”
上官若在此时突然开口，“将军所说的营帐，周遭视野是否开阔？”
萧元闯不解她何意，却还是如实答道：“还算开阔。”
上官若回到自己床铺边，从枕下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递给萧元闯。
萧元闯愣了一瞬，将那个圆柱形物体举到眼前，发现是两个嵌套在一起的中空竹筒，两头分别嵌着一块透明琉璃片。
“这是何物？”
他好奇地将眼睛凑到一处琉璃片前，惊讶地发现竹筒另一头的事物像是被缩小一般。
“此物名为，望远镜。”
自抵达岩绿城那日起，上官若便想尽法子，在城中遍寻能工巧匠，就为了做这个小东西。
古代技术不比现代，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人做了这么个勉强能用的出来。
“你老是往城中跑，就是为了这个？”
凤齐也觉新奇，将望远镜拿到手中看。
“元闯，你离我这么近作甚？”
他刚举起竹筒，将眼睛凑到一侧，入目便见萧元闯一张大脸。
萧元闯十分无辜，“末将哪里离元帅近了？”
凤齐将竹筒放下再看，才发觉萧元闯仍站在原地。
“小小两片琉璃，竟如此神奇！”
上官若领着二人走出帐外，教他们如何通过调整两个竹筒，来调整望远镜的焦距。
凤齐拿着望远镜把玩良久，简直爱不释手。
“倘若能将它用在战场上，岂不是将敌方守备尽收眼底？”
上官若微笑。
“现在技艺还不够纯熟，看不了太远的东西，也不能看得很清晰。”
她复又瞧了眼萧元闯。
“不过以萧将军的本事，潜入敌营附近，用望远镜寻找敌军粮草所在，当不算太难。”
萧元闯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便拿上望远镜，往渑军大营去了。
晚饭时分，萧元闯一脸兴奋地回来，直言望远镜是个好东西。
“果然，之前我们查探到的那处营帐，就是渑人存放粮草之处。”
闻言，凤齐也跃跃欲试起来。
“想来那呼延玉得到细作回报，很快便会派军偷袭。未免节外生枝，我们还需尽快将火烧粮草一事部署下去。”
“不过，纵然知晓了粮草存放之地，终究对方守卫森严，我们该如何下手？”
凤齐脑中灵光乍现。
“早先我派人收集的信息里，提过渑人以鹰为图腾。”
萧元闯经他提醒，也想了起来。
“不错，渑国人死后，最高规格的葬礼便是天葬。”
“他们将死去之人衣衫尽除，裹在写有经文的布条之中，将尸体运至高山，引来鹰群啄食。”
“若鹰群将血肉食尽，便证明此人已被天神接纳，往极乐世界去了。”
“因此，渑人认为鹰是天神派往人间的神使，极为尊崇。”
凤齐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那我们若往渑军营中扔些死去的鹰，他们会如何？”
“必会认为是上天谴责，惶恐不安。”
元帅与自己的副将沉浸在胜利即将到来的欢快里，一时有些忘形。
“可是，”还是萧元闯率先醒悟过来，“事发突然，我们现下去哪里捉鹰来？”
凤齐顿时哑了火。
上官若见状，默不作声走出营帐，从外头拖了几个盖着黑布的箱子进来。
“鹰，奴婢为殿下准备好了。”
随着她掀开黑布，三只巨大的海东青，在鸟笼中和凤齐大眼瞪小眼。
凤齐的嘴仿似塞了一个鸡蛋，“你从何处弄来的？”
上官若面露得意之色。
“奴婢听闻这海东青乃万鹰之神，想着与渑军交战或许用得上，特地求了岩绿县令帮忙寻的。”
萧元闯亦看得呆了。
上官若看着他的神情，觉得自己此刻在他眼中，肯定散发着女神雅典娜一样的光芒。
当然，只是她觉得。
萧元闯是不可能知道这位智慧与战争女神的。
万事俱备，待凤齐一声令下，萧元闯便率了一队骠骑营精兵，朝渑国军营冲去。
三只奄奄一息的海东青被分别扔在了渑军粮草库、呼延烈大帐及另一显眼处，渑军迅即陷入一片慌乱，跪地伏拜上苍之声不绝于耳。
萧元闯趁机突袭，目标明确，直取粮草所在的军帐。
许是担心粮草受潮霉变，渑军对此营帐做的防水措施极好，连日大雪也未能影响篷布的干燥。
随着萧元闯火箭射出，军帐迅速陷入一片火海。
在上官若的建议下，此次偷袭用的火箭上不仅淋了火油，还在箭身上绑了火炮。
一旦烧起来，用不了多久，便会将敌军的粮草库炸个底儿掉。
萧元闯在拼死向外冲杀的间隙，还不忘嘴里念叨。
“上官若这姑娘，可真真是位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