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齐正不知如何是好，往侧面一瞥，看见了一旁负手而立的呼延熹。
“你叫他们来的？”
“妾身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是卓清一早去找的。”
在一地兵将的“威胁”下，凤齐只得答应靳卓清，由他随呼延熹前往渑国。
但是无论事成与否，首先要保证，皇子妃和他自己的安全。
就这样，呼延熹和靳卓清二人待天黑后，悄悄出了城门，前往渑国。
渑国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北接荒漠西邻戈壁，王都便建在靠南的草原深处。
若从岩绿城出发，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到达。
呼延熹出身将门，亦精通骑术，便与凤齐约定，十五日内必定回返。
如未按时归来，便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请凤齐到时再做决断。
令人意外的是，靳卓清在他们出发的第五日傍晚，便折回了岩绿城。
“殿下！”
他风尘仆仆，也没想着先回房中换洗，一下马就奔向凤齐所在的书房。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凤齐语气中带着一丝吃惊。
“实在是进不去。”
靳卓清将这几日的遭遇，向大皇子一一说来。
“属下和皇子妃策马到渑国边城后，很轻松便进了城门。”
“此后一路都算顺利，但越往王城走，盘查便越紧。”
“好不容易出了庆川，眼看王都近在咫尺，却被守卫告知全城戒严，需有渑王手书方可进出。”
“我们在周围观察了半日，发现整座城被围的密不透风，不得已只能折返。”
凤齐听了亲随的汇报，略觉不对。
“你自己回来的？皇子妃呢？”
卓清有些忐忑。
“皇子妃留在庆川了。”
“什么？！”
凤齐拍案而起，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眼前有些眩晕。
“我们被守卫拦回后，见天色已晚，只得折返庆川。”
“原本，属下是打算留宿一晚，第二日再行上路的。”
“然而，皇子妃忆起，庆川西郊的山林中，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密道。”
“此密道由王都内部直通庆川，是渑国建立之初开凿的，但刚建成就废弃了。”
“可皇子妃又说，她也只是幼年听人说起过，不敢确认其真实性。”
“因此，皇子妃让属下先回来禀报，她自行去西边查探，以免过了十五日之期，令殿下担心。”
“此外，皇子妃还叮嘱属下，要再带两个人去。”
“毕竟是废弃多年的密道，就算能找到，也需清理一番，才好通行。”
“所以你就将她一人留在了那里？”
凤齐听到呼延熹要独自进山，顿时觉得，头更晕了。
靳卓清从怀中掏出一封有些褶皱的书信，双手举过头顶。
“属下知道自己该罚。”
“但皇子妃是夜里偷偷离去的，只留下书信让属下回城。”
“属下到西边山中寻了整整一日，实在没有发现皇子妃的行踪，这才......”
凤齐不语，只瞄了眼满脸愧疚、一身狼狈的亲随。
照他所说，呼延熹留书离去时，已是他们出发后的第三日。
卓清还去寻了她一日，这便意味着，他寻人未果后，用了不到一日光景，跑了原本两天才能跑完的路。
“一夜没睡吧？”
凤齐走到靳卓清身边，接过他手上的信，又替他拍了肩上的浮土。
“先回去休息吧，去叫人烧点水洗个澡，看你这一身脏的。”
靳卓清眼圈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是，属下遵命。”
待人出去，凤齐走回桌边，将信封打开，从中抖出几张纸和另一封信来。
他先将那几张纸匆匆看罢，里头记着二人一路的遭遇，大部分与靳卓清说的差不多。
此外，呼延熹在信中再次强调，让卓清自己回岩绿城是她自作主张，希望凤齐不要因此责罚于他。
她还提及自己在庆川有几位旧交，若遇着困难，会去找他们求助，让他不要担心。
末尾，信中还附上了她亲手绘制的庆川西郊地形图，并标出了传闻中密道的入口。
若她寻到那密道，便会回到与卓清分别的客栈等候。
届时，卓清如寻不到她，亦可自行带人前往山中查探。
凤齐长叹一声，莫名觉得，呼延熹傻得有些可爱。
以她的身份，所谓旧交，想来多是王公贵族。
他怎会相信，她会在这时，求助那些人？
无非是想让自己心安些罢了。
而这张舆图，似乎也隐含着呼延熹对未来遭遇的不确定。
这样想着，凤齐将目光落在另一个信封上。
封面写着“殿下亲启”，却是上官若的字迹。
凤齐怀着疑惑，将信细细读完，心念一动。
“来人！”
听到大皇子的呼喊，一个男子应声而入。
他是凤齐来岩绿城后找的一个府内管事，名唤阿昉。
阿昉看起来约摸三十岁出头，体格健壮，膝下有一子，年方四岁。
上次两国交战前，岩绿城百姓深受马贼骚扰之苦。
彼时，阿昉的儿子尚在襁褓之中，因母亲奶水不足，加上反复受惊，生了重病。
阿昉好不容易才寻到大夫，却被告知已是回天乏术。
后来，还是上官若，在城中暗访时听闻此事，特意遣了随军医官去看。
若非如此，他这个儿子，只怕保不住。
此后，上官若和阿昉一家始终保持着联系，一直到大军班师，仍不时有书信往来。
这回凤齐出京前，上官若便将阿昉的所在告知于他，叮嘱他若有需要，此人可信。
阿昉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向凤齐行礼。
“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备几匹好马，明日我要出城。”
“另外，去这些地方，帮我找几个人来。”
凤齐递给阿昉一张城中的坊市布局图，上面有几个被圈出来的地点，旁边还注上了要寻之人的细节。
阿昉将图纸收好，转身告退。
又过了两个时辰，靳卓清再次出现在凤齐眼前。
“怎么不多睡会儿？”
凤齐皱一皱眉，问他。
“属下已经休息好了。”
靳卓清显然是记挂孤身在外的皇子妃，急切询问着凤齐。
“殿下是否已想好，派谁同属下一起回庆川？”
凤齐瞧着他通红的双眼，语气中有心疼和宽慰之意。
“你且回去安心休息。”
“我已命阿昉去找人和马了，明日，我随你同去庆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