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凤齐大惊。
但他仔细一想,相信凤堇不会害他,便静待后话。
“所谓叛国之罪,不过是呼延熹一面之词。”
“虽在你府中搜出了书信,可那上面毕竟只有呼延玉的笔迹。”
“可以说是给你的,自然也可以说,是给别人的。”
“说到底,这件事并无什么实据。”
“所以我想,这大概就是父皇没有直接问罪于你的缘故。”
“堇儿觉得,若你此时坚称自己无罪,反倒有可能让父皇认为你在狡辩,对你更加不利。”
“而若你直接递上一份认罪书,以父皇的性格,他一定会召你前去,当面问责。”
“到那时,你再将实情和盘托出,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果不其然,凤齐的认罪书一递上去,没过两个时辰,便收到陛下宣召进宫的旨意。
“你在折子中,认了勾结呼延烈的罪名。”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拿着凤齐写的认罪书,声音平静如水。
“是。”
凤齐直直地跪在地上,面对皇帝的波澜不惊,心中微感诧异。
“你可知,你这一认罪,意味着什么?”
“通敌叛国者,当诛。”
“既然知道,就这么轻易认下了罪名?”
凤帝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似乎想看出他在隐瞒什么。
“回父皇,儿臣之所以认下,只是想见父皇一面。”
“如父皇真的认为儿臣有罪,那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语毕,凤齐对自己的父亲,连磕三个响头。
“只是,以后不能再侍奉父皇左右,还请您原谅儿臣不孝。”
“你和堇儿,串通好了来诓朕?”
虽然用词并不客气,皇帝的语气却听不出怒意。
“儿臣不敢。”
说着,凤齐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罢了,你且回府吧。”
“朕会命人去渑国,将呼延熹带回来。”
“这一切,等她回京,再做定夺。”
岩绿城中,呼延熹还留在凤齐之前居住的院子里。
呼延玉本想将她带回王都,无奈她死活不愿意回去。
“堂兄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
“我累了,不想再搅进你们那个乌烟瘴气的权力漩涡。”
“既然岩绿城如今已经归属渑国,我留在这里,与回王城又有什么分别?”
呼延玉总算记挂着一丝兄妹情,让呼延熹留在了自己想呆的地方。
当然,他还是留下了一队士兵。
名义上,是保护她的安全;实际上,则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呼延熹对呼延玉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只是心又凉了几分。
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得到他真正的信任。
不过也对,哪有人会真心信任一颗棋子呢?
呼延熹平静地接受了呼延玉对她的行监坐守,没有哭闹,也很少出门。
似乎她就打算这样,平平淡淡地打发余生。
殊不知,呼延熹只是在等,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上官若昼夜兼程,终于在十天后到达了岩绿城。
她并不确定,呼延熹是否能够坚持留在此处。
好在,这次幸运之神依然站在她这边。
一到凤齐先前的居所,上官若就看见门口重兵把守,像是里面住着什么重要的人。
“看来,她应当还在这里。”
上官若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要是呼延熹真的被呼延玉带走,自己还要去渑王都找人,可谓难上加难。
上官若在宅子周边溜达了几日,终于等到佳儿出门。
她悄悄尾随在侍女身后,路过一处拐角时,一把将她拉进角落。
佳儿刚想尖叫,就被来人捂住了嘴。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却发现是个认识的。
“上官姑娘,你终于来了!”
有了佳儿的帮助,进府就变得容易起来。
反正守卫们都不认识上官若,佳儿说她是来帮呼延熹量身的衣匠,顺理成章地进了门。
上官若离开后第二日,呼延熹突发急病,高烧不退,身上还起了成片的红疹。
佳儿请大夫来瞧,说呼延熹怕是得了什么疫症。
她便让府里众人都拿纱布掩住口鼻,尽量不要靠近。
凡进出呼延熹房间的,都要用苍术、艾叶熏身,以防传染。
守卫们听说后,一个个对呼延熹避之不及,连出府拿药的活儿都推了。
无奈之下,佳儿只得每日待呼延熹睡下,自己出门去药铺。
这一日,佳儿依旧按时出门。
可她却没有去药铺,而是拐进了一家客栈。
她悄无声息地上了楼,敲开一间房门。
“皇子妃可算来了。”
上官若笑着,迎上前来。
“佳儿”摘下遮住脸的面纱,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我担心守卫看得严,让佳儿反复试了两次,发现那些人担心染病,根本不会靠近她,这才敢出来。”
上官若转身回屋,拿出整理好的包袱。
“时间一长,这法子必定露馅,我们即刻启程。”
呼延熹便又将脸蒙上,同上官若一道下了楼。
上官若结清房钱,牵来两匹一早备好的马。
“只要你我进了凤朝地界,他们再想追,也要考虑下后果。”
呼延熹闻言,二话不说便翻身上马,两人一路向南而去。
正如上官若所料,呼延玉的手下也不是傻的。
见佳儿迟迟未归,为首之人深觉不对,便闯进呼延熹房中,直接掀了床幔。
待发现睡在榻上的侍女后,便领人追了出来。
纵使上官若与呼延熹先跑了一夜,骑术到底比不过军旅之人。
眼看凤朝界碑近在咫尺,二人却还是被堵在了渑境。
就在上官若思考脱身之法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
那一刻,她顿觉有如神兵天降。
“不知各位是何人,要在我凤朝边关外,拦截我朝大皇子妃?”
来人正是奉了皇命,前往渑国拿人的萧元闯。
他本还担心自己在渑国找不到呼延熹,这下倒好,撞个正着。
呼延玉的手下一时面面相觑。
就算主子要留人,毕竟呼延熹尚未与夫君和离,是凤朝入了册的大皇子妃。
如今凤朝大将军在这里,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人被带走。
有了萧元闯的护送,众人一路顺利地回到了皇宫。
凤帝下旨将呼延熹关入大牢,又传了上官若单独觐见。
“上官若,你身为宫婢,私自出宫、联络外族,你可知罪?”
“奴婢知罪,请陛下责罚。”
“念你此次初犯,又得公主求情,朕饶你一死。”
皇帝幽幽开口,定下上官若的罪责。
“着罚俸一年,施墨刑,回宫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