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妇女儿童，自古以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以色侍主，也不过是一种生存方式罢了。那究竟是谁剥夺了他们正经生存的权利呢？
有人说，被卖做佣人、侍女、杂役、伶人，又或者买方心肠好、只是多年无子、想要个孩子之类，都算是幸运的。但青芜想说，他们幸运个屁！买卖这种事，从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亲人、友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悲剧了。
任何不经过他们本人意愿的“离开”，都是错误的。而这些错误中，还有一些千奇百怪、令人作呕的方式，比如中年大叔对幼童的迷恋，又比如本人洁身自好，却喜欢看别人颠鸾倒凤之类......再比如，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在苏子晟治下的羽族非常常见。
倒不是说苏子晟治的不好，而是治的太好了。
在羽族，拐、卖妇女儿童向来都是磔刑，但对买者的处罚一直较轻。苏子晟确立了“买与卖、拐同罪”后，买卖妇女儿童的案件直线下降，随之而来的是，拐卖男童、少男的案件直线上升——这是贵族们的最后一条路了，他们并非真的有同性之好，只是由于皇帝的打压才不得不将目光投向男色。若是连这条路都被斩断了，那无疑会引来那些人渣的拼死一搏，水至清则无鱼，苏子晟选择了漠视他们。
“若你有把握的话，那这件事就由你来完成”，当年，念珠为那些幼童申诉的时候，苏子晟是这样说的。
果然有女童！
其他的，倒还好。只是这些无辜受灾的女子，很大一部分她都认识，都是不远万里前来参加海选，在王庭门口的红岩前支持过她生意的人。
刚才——
青芜知道里面的场面一定很混乱，所以当机立断地选择了用迷烟将他们无差别放倒，剩下来的如慕容烈阳所说——太麻烦，但如果是发灵信叫绕鹊、翠缥她们来处理的话，就会方便很多。
“别犹豫了，想用灵术的话就用吧。”慕容烈阳抱手靠在用橡木做成的牢门上，于她身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青芜心中一激灵。
她尴尬地回头。
慕容烈阳平淡地道：“容妩阁下名动四方大陆，她的侄女应该不会是凡品吧？”
绕雀和翠缥很快就赶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澹淡和淮左，绝巘（yǎn）和川穹正在王庭外接应。
“把这些部落显贵都送回家去。不，不用清记忆，这些人文化不高，大概会以为是自己亏心事做多了，所以天神降下了惩罚，事后一定会去巫祝那儿忏悔。将受害人往最好的方向安排，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来的两男两女似乎对土牢里的情景早有想象，对慕容烈阳的存在也毫不意外，他们勤勤恳恳地给所有人都贴上了瞬移符，向青芜鞠了一躬后便带领着硕大的人群原地消失了。临走前，翠缥似是要与青芜说话。
“是优容哥哥那儿有消息了吗？”青芜主动上前。听到傅优容的名字，慕容烈阳的耳朵动了动。圆滑的翠缥瞥了瞥她身后的人儿，道：“罪人傅萍在荀城据点频频收放信鸽，我们推测，其复辟称帝之举，应是有人撺掇。他们非常谨慎，信中未见称呼，所以暂不知此人身份。但信鸽，是飞往粟城的。接受人是那个冒名顶替您的女子，但万俟千乘是否是她的同谋，我们暂时无法确定。”
事情变清晰了很多。撺掇傅萍复辟称帝的人藏在粟城，并用买卖妇女的方式换取部落显贵的支持，海选是这件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掩护。
粟城是达官贵族的聚集地，最适合用来收买人心，但如果是粟城本地或粟城周边的女子大批失踪，事情马上就会被报告到王庭里。有了海选后就不一样了，羽族各地的女子都来到了这里，只要选几个样貌是沙漠人不熟悉的然后再劫走，就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
太阴险了！对于幕后之人来说，“选永昭”是小事，“延续部落显贵对战争的支持”才是大事。那个人不求“神似”公主，只求海选延绵，以使羽族的动乱持续下去。
又或许，无论是“神似”的公主还是“形似”的公主，都只是这个幕后之人所“求”的附加值，是一举两得中比较次要的那一个。既然是次要，那幕后之人召她入王庭的动机、启用她的时机，就都很难估算了，因为她不知道在那个人的心中，比“权利”只轻一点的东西是什么——每个人心中的度量衡都是不一样的。
青芜眸子里的冷气愈来愈重。这件事情，万俟千乘究竟知不知道吗？如果答案是知道......冷不丁地，她又被慕容烈阳拎起，这一次，两人一起贴上了旁边的橡木牢门。
外面有巡逻兵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