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黄虽然珍贵，但对牛本身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胆囊里长了结石，牛的体型会非常瘦弱，夜里常常痛得长鸣。
不爱吃草，会喝大量的水。
牛生了牛黄，最多再活三到十二个月。
王德保家的这头牛，今天出了意外被车撞死，对它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张富贵对八筒说：“你找这杀牛师傅人品不错，他本可以私吞了的。”
八筒得意地说：“他可是我好哥们儿，我看人一向很准。”
“你看人要是准，当初也不会想当何家的上门女婿了。”张富贵揭他老底。
“富贵，咱们说好，不许再提这茬。”八筒不乐意了。
宰牛之前，他们就已经谈好，费用八百块。
现在发现了牛黄，杀牛师傅没有私吞。
张富贵敬重他人品，直接给了他两千块。
临近中午，一头牛已切割完毕，成为两三斤重的小块。
张富贵对八筒说：“你先回村里，把牛肉分给大家，给王大爷多分一些。”
八筒笑问：“苏晚晴和柳玉香家，要不要多分一些？”
“去你的，二条妹子不是咱们村的，不许给她分。”张富贵将玩笑开了回去。
“那你去哪儿？”
“不关你的事。”
张富贵说完，踱着方步离开杀牛场，往街区走去。
他这两天一直惦记姜苏妍的病情，却又不好意思直接登门。
如今有了这块牛黄，正是绝佳的借口。
到了中午时分，百草堂的生意已经冷清下来。
周掌柜坐在柜台前，眯缝着眼打盹。
“掌柜的，收药。”一个声音响起。
“去隔壁柜台，老夫眯一会儿。”周掌柜摆了摆手。
“我这是好东西，别人我信不过，要你亲自过目。”张富贵将那牛黄往柜台一放。
周掌柜鼻子很灵，闻着这味儿，猛然睁开眼睛。
一看清来人是张富贵，他连忙站起身：“张神医，原来是你，实在怠慢了。”
张富贵一指牛黄，轻笑道：“开个价。”
周掌柜是识货的人，一看这牛黄的外观，就知道是上品。
中医学认为，牛黄气清香，味微苦而后甜，性平。
可用于解热、解毒、定惊。
虽然通过现代科技，可以合成人工牛黄。
但天然牛黄的价格，依旧居高不下，千金难求。
周掌柜称了重量，对张富贵说：“张神医，你身份特殊，我给你最高价，三万块如何？”
张富贵满意地点头：“周掌柜真是爽快人。”
来的路上，他以为能卖二万五就不错了。
这周掌柜，真是个人精，会来事。
收到转账以后，张富贵假装随口一问：“苏妍怎么样了？”
周掌柜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后堂的门开着，你自己去看呀！”
一般来说，后堂是不允许外人擅自进入的。
但张富贵是姜苏妍的救命恩人，没人敢拦他，让他长驱直入。
后堂小院里，种植着几株高大的梧桐。
树下是两三簇月季，开着红色或粉色的花朵。
一个婀娜的倩影，正坐在树下，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医书，看得入神。
“苏妍，怎么不在屋里休息？”张富贵出声道。
姜苏妍听见声音，回眸一笑。
仙子般的面容，令百花失色。
“张神医，你怎么来了？”
张富贵板起脸：“我不叫张神医，我要你喊我的名字。”
“富……富贵。”姜苏妍叫得有些别扭。
“啊——”
张富贵故意用发颤的嗓音应答，配合上一脸享受的表情。
姜苏妍嫣然一笑，知道他是故意模仿一个网络名场面。
我要你喊我的名字！
张富贵伸出手，自然地抚上姜苏妍的皓腕。
肌肤细腻，如丝缎一般。
没了那枚白玉手镯，看着竟有些不习惯。
探了一会儿脉搏，张富贵开心地说：“苏妍，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姜苏妍感激道：“幸好有你。”
张富贵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要你的镯子，回去以后才知道，那东西居然那么贵。”
姜苏妍摇摇头：“你救了我的命，无论要什么东西，都不过分。”
张富贵抬头，迎上姜苏妍清澈的双眸。
眼前这张脸，精致得无以复加。
真的无论什么都不过分吗？
这个念头，在心底一闪而过。
张富贵赶紧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某些猥琐的想法。
姜苏妍扬起天鹅般的玉颈，眺望远方道：“这两天在屋里闷坏了，好想出去走走。”
张富贵随口道：“要不我带你去桃花村玩？”
姜苏妍一下子来了兴趣，眼里闪烁着光芒。
“你们村后面的观云山，盛产各种药材，不如你带我去采药？”
张富贵眉头一皱：“你大病初愈，去爬山不好吧？”
姜苏妍一脸期盼：“我就想去看看山里的风光，换一换心情。”
说着她摇晃了一下张富贵的胳膊，眼神迷离，红唇轻咬，有几分撒娇之意。
这表情，杀伤力巨大，没有一个男人有抵抗力。
张富贵只得点头同意。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要去得明天。
姜苏妍欢呼雀跃，开心得像个小女孩。
张富贵微微一笑，原来她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不像第一次见面时，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在百草堂吃过午饭，张富贵便告辞离开。
刚好遇到个同村的人，蹭了个电动车后座。
回到桃花村，八筒已经把牛肉分完了。
张富贵径直来到村口小卖部，把发现牛黄的事，如实告诉王德保。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如今他身怀百万巨款，不想贪这点小便宜。
“王大爷，这三万块钱，应该是你的。”张富贵扫了下柜台上的二维码，想把钱转给王德保。
“富贵，你已经帮我要到一万块赔偿，那牛就归你了，发现什么也该归你。”王德保老实忠厚，并非见钱眼开之人。
两人一番推让，最后达成协议。
二一添作五。
张富贵转了一万五给王大爷，自己留了一万五。
去除运输费和屠宰费，还赚了一万多。
王德保说：“对了，刚才晚晴来买酱油，说让你晚上去她家吃炖牛肉。”
“哦，知道了。”张富贵嘴角噙着笑。
这时，柳玉香背着个背篓路过，刚好看到张富贵，兴奋道：“富贵哥，晚上去我家吃卤牛肉。”
“啊？”张富贵笑容收敛起来。
兜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他按下接听键。
林月娥悦耳的嗓音传来：“富贵，晚上早点回来，我做了酱牛肉。”
张富贵彻底笑不出来了。
这该死的魅力，真是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