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到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完全契合了，才看向阿古善，缓慢地说：“可汗，属下知错了，属下什么都说。”
阿古善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听到塔拉的声音，也只是示意他继续说。
塔拉说：“巴乃并没有告知属下要把马匹交给谁，只是让属下带人假扮成商队，到通城边境，把马匹交给通城守将张将军，剩下的属下就不知道了。”
阿古善问道：“通城守将张将军，叫什么？”
塔拉说：“叫张清业，新上任不久，好像不是萧家军的人，是京都派来的，至于是哪一方势力，属下不知。”
阿古善说：“既如此，还是由塔拉将军将马匹运到通城，剩下的不用我多说吧。”
塔拉缓慢站起身，弯腰行礼说：“是，可汗，属下定不辱使命，从此往后，属下定尽心为可汗效力，谢可汗饶属下一命。”
等阿古善带着巴图走后，他才慢慢地直起腰，看着这间审讯室，凉意从脚底慢慢升起，让他无力走动，只能重新坐回椅子上，等待出发。
阿古善带着巴图重新回到军帐，说：“马匹就用我们替换下来的那批，记得做一下伪装。”
巴图说：“属下明白，已经安排好了，原来那批马怎么处理？”
阿古善突然想到李瑾菀说要学骑马的事情，他说：“先放着，等过几天我去挑几匹，剩下的送去骑兵营。”
巴图说：“明白。也不知道巴乃那个老叛徒和查干巴怎么勾搭上的，又是在和谁在合作，竟然舍得把这么好的马种运到大周，要是让老子知道，老子一箭射死他。”
阿古善说：“哪个皇子都有可能，不能低估任何人，传信给罗日恩，让他好好派人盯着。”
巴图说：“属下明白，那一会出发的车队，派谁跟着？”
阿古善说：“吉达，那小子成长很快，让他出去锻炼一下也好。”
巴图说：“是，他肯定很高兴，我会好好叮嘱他的，那之前假扮商队的那批人怎么处理？”
巴图是想一个活口不留，但就这么杀了很可惜，他不确定可汗还有没有其他用途。
阿古善说：“先留着，有用。”
巴图说：“那就先饿着吧。”
阿古善点点头，说：“行了，你再去交代一下塔拉，就说他回部落时，我会让他对巴乃有个交代的。”
巴图说：“是，属下还有一事。”
阿古善示意他别吞吞吐吐，赶紧说。
巴图开口，说：“前两天，可敦问起罗日恩，属下说不清楚，没有告诉可敦实情。”
阿古善说：“知道了，你给罗日恩的信中，让他安排好后回来一趟，阿菀应该是想在迁帐前出一批货。”
巴图说：“是，属下告退。”
巴图走出帐子，吐槽着，可汗还真是两副面孔，对可敦是一副，温柔善良，像个好人，对别人是一副，冷漠无情，像个恶鬼。
巴图走后，阿古善没有停留，快步走出帐子，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没有一丝犹豫，迈步走向寝帐。
他快速洗漱进帐，看着躺在一侧的李瑾菀，心里涨涨的。她之前睡觉会躺在中间，占着大床。但是，自从俩人同居后，他在不在，她都会躺在一侧，空出另一侧，等着他回来。
他轻轻的掀开被子躺进去，单手把李瑾菀抱进怀里，李瑾菀感觉到阿古善的气息，主动搂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次陷入沉睡。
阿古善低头亲了一下李瑾菀的额头，搂着她睡过去。
正值黎明前夕，也是最黑的时候，一队商队从王庭重新出发，前面带队的当家竟然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架着往前走，这么诡异的场景，竟无一人觉得奇怪。
被夹在中间的人就是刚刚受完酷刑的塔拉，他浑身无力，只能被人架着，架着他的人也让人极其眼熟，原来是实施酷刑的吉达，队伍里的人对此情景都视而不见，整个队伍透露着和谐的诡异。
塔拉又是脚下一软，刚要跪地，被吉达一把提起，警告道:“我建议将军好好走路，莫要耍什么阴谋，不然我身后这百十位弟兄不介意跟将军切磋切磋。”
塔拉耸拉的脑袋猛地抬起，眼神虚空看向吉达，说:“其他人如何了？”
吉达说:“暂时还活着，将军有空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塔拉执意问道:“他们会如何?”
吉达说:“他们如何自有可汗定夺，将军就不要多虑了，走好接下来的路才是关键。”
塔拉的眼神彻底涣散，他知道那些兄弟是活不成了，只是一个早死晚死的事。
他心中悲痛，这是他的亲兵，都是他的错，他对不起他的兄弟，但他接着否定自己，不对，不是他的错，都是可汗的错，是可汗要处死他们，他要为兄弟们报仇。随后，他想到阿古善冷漠的目光，迈出的脚又收回去，他不敢，他是个懦夫。
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自我怀疑，近乎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