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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折娇啼 > 第152章 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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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端午,顾濯缨终于能缓步行走了,中午还特地陪着秦归晚一起包了粽子。

秦归晚吃粽子时有些走神。

顾濯缨询问她怎么了,秦归晚摇摇头,“无事。”

她只是有些想念母亲了。

顾濯缨沉了沉眼眸,并未继续追问。

吃了晚饭,顾濯缨用锦带系住秦归晚的眼睛,神神秘秘地要送她一个礼物。

秦归晚无奈一笑,任由顾濯缨牵着自己往前走。

因曾经眼盲过,她闭眼行走时,能清楚地感知到方向。

走了一会,停下脚步后,秦归晚忍不住问道:“这里是后花园的六角重檐亭吗?”

“嗯。”顾濯缨发出一声轻不可微的笑声,缓缓解开了锦带。

秦归晚陡然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今晚是峨眉月,月色并不好,周围的灯火全部都被熄灭了,四下漆黑一片。

亭子六面被垂地的月色薄纱遮住,随风轻摆,如水波般微微晃动。眼前皆是飞舞的萤火虫,忽明忽暗,闪烁着布满半空,似天神随意撒了一把星辰在这里。

秦归晚呆呆伸手去碰这些繁星,萤火虫惊得四下分开。

星星点点的细小荧光分散而去,像一闪而逝的流星尾巴。

顾濯缨嘴角噙笑,从袖口中取出一只陶埙,缓缓吹奏了起来。

幽然的曲调在半空不断回荡,闪亮的虫儿在四周翩跹而舞。

一瞬间,秦归晚觉得自己是站在九天宫阙中。周身是繁星,耳边是仙乐。

直到一曲完毕,她才怔怔望向吹曲人。

东羌人不过端午节,但是她母亲坚持要过。

每到端午那天,萤火虫在晚风中翻飞,母亲坐在院内吹陶埙,一遍一遍给她说端午的由来。

那是她在端午当天最幸福的一件事。

她前些日子和顾濯缨闲聊时,无意间提了一句此事。

微弱的光把顾濯缨的脸照的明暗不均,郎君炽热的眼神里藏着比星辰和烈火还要亮的东西。

“晚晚,从前你母亲是最疼爱你的人,会在端午给你吹陶埙。”

“以后,我来当那个为你吹陶埙的人。”

秦归晚定在原地,紧紧攫着他的脸,忽而红着眼圈笑了。

“顾惜羽……”

“多谢。”

顾濯缨收起陶埙,走上前,轻轻将她环在怀中。

“晚晚,该说感谢的人是我。”

她带着满身伤痕,依然愿意试着信任他,允许他靠近。

秦归晚将整个头埋在他心口,无声感受着对方炙热的胸膛和心跳,任由心中暖意横生。

许久后,想到顾濯缨腿伤刚好,不能久站,秦归晚敛起情绪,拉着他坐在了飞椅上。

她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些萤火虫。

嫁给沈晏之后,到了端午,沈晏之会特别想念大楚的家人。

为了不让沈晏之难过,她会想尽办法逗他开心,让他忘记思乡之痛。

萤火虫在她身边不断环绕,这些微弱的光慢慢飞进了她的心里。

把她心里空洞洞的地方全点亮了。

“顾惜羽,你想知道我和沈晏之在东羌的事吗?”

“不想!”顾濯缨一口拒绝。

秦归晚从未说过自己和沈晏之在东羌的事,他也从未问过。

他知道,那是她心底抹不去的伤和痛。

“我心悦的是现在的你,与你的过去无关,不需要你向我坦白什么。”

“我永远不想你掀开伤疤给我看,也不想你再去回忆那些血淋淋的事。”

秦归晚鼻子发酸,侧首望向身边人。

顾濯缨坦诚对上她的双目,一字一句道:“晚晚,如果你一定要说,我希望是很久之后。”

“你不再做噩梦,可以笑着讲述你在东羌的一切。”

她眼眶酸胀,努力吸了一口气,轻轻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顾濯缨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晚晚愿意相信他,试着依靠他。

总有一天,他可以抚平她的所有伤痛,让她彻底打开心扉,当他的妻子。

*

一直守在远处的路绥,看着亭下相依而坐的两个人,双手枕在头后,笑了一声。

他仰头看看天,寻思着自己今晚的事全部完成了,不该在这里继续碍眼。

走到前院忽然想到,自从把沈安菱扔到小院,这都四天了,他还从未去看过她。

思忖片刻,抬腿出了门。

来到沈安菱住的地方,敲了几下门,无人回应。

趴在门缝看了一眼,整个院子黑漆漆的,寂静无声。

难道是贼人闯进来把人掳走了?

他心里一凛,一脚把门踹开,冲到正屋,高喊:“沈安菱!”

“路大哥,我……我在这里……”

路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了屋内蜡烛。

这才看到,沈安菱双手握着一把短刀,正缩在屋门后瑟瑟发抖。

“你躲起来做什么?”

他声音洪亮,又长得黑面凛凛,板着脸说话,格外威严凌厉,颇有呵斥之意。

沈安菱扔下刀,哇的一声哭了。

路绥顿时头皮发麻,放缓声音道:“你有话好好说,哭什么?”

见他终于不再板着脸,沈安菱这才哽咽说了起因。

婆子想回去陪家人过端午,临时告假一晚,明早才回来。

她害怕贼人来抓她,又害怕有人进来欺辱她,不敢点灯,拿刀躲了起来。

“所以,你从天黑就未点灯,一直躲到现在?”

路绥觉得这事匪夷所思。

“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在门后躲一晚上?”

沈安菱满眼噙泪,用力点点头。

“是,我……”

话没说完,外面嘭的一声巨响,沈安菱尖叫着扑进路绥怀中,抖如筛糠。

有人在放烟火,爆炸声接二连三。

女子瘦弱却带着微弱曲线的柔软完全贴在了自己身上,路绥惊得扬高了声音。

“你做什么?放手!”

说着就去扯沈安菱,沈安菱死死搂着他的腰不松,哭喊道:“路大哥,我害怕……我害怕……”

她纤弱的好似狂风暴雨中的娇弱花草,随时会被碾碎。

路绥扯不开,又怕用力会拽断她细到可怜的胳膊,只能僵着身子不动。

心情糟糕得一言难尽。

顾濯缨真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好差事!

这沈安菱满打满算今年才刚满十五。

被姐姐诬陷前,还是个从小锦衣玉食,不谙世事,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经历了这么多波折磨难,流落到闻州这陌生之地,完全被吓破了胆。

现在不能打不能骂,还要好生哄着。

“外面只是放烟火的,没有坏人来抓你。”

“你先放开我。”

沈安菱哆哆嗦嗦松开手,小声哀求。

“路大哥,你今晚能留下陪我吗?”

“你说什么!”路绥瞬间炸了。

沈安菱吓得缩着脖子面无血色,路绥意识到自己太凶了,深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

“你就这么害怕吗?”

以至于,让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留在这,也不怕他生出坏心思欺负了她。

沈安菱咬着唇啜泣不语,路绥暴躁又烦心,暗骂自己,还真是多问。

吓成这样,能不害怕吗?

“我今晚不走了,你也别一直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