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内,骆之泽几人刚进来,就听见里边热闹的声响。
“给我来一份生腌拼盘,我胃可好得很!”
“哟,今个有盐酒蟹!瞧瞧,这用料扎实的,里边还有大虾跟牡蛎呢。”
“自从骆三小姐来了,咱夜班弟兄们可是越来越有口福了。”
在传菜口帮忙的包子馒头也乐呵呵的招呼着各位长官,还幽默的跟他们开起了玩笑。
“好吃归好吃,这生腌为生冷之食,诸位长官还是悠着些啊。”
“每人一份,不可多领,万一吃出了毛病,咱小姐可担不起大理寺的怒火啊~”
长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笑一堂。
这话说的,就算他们真吃出毛病了,哪敢怪罪骆三小姐,自个贪嘴还想甩锅外人,这不是等着受罚嘛。
袁晟朝骆之泽眨了眨眼,嬉皮笑脸的揶揄:“看来骆小妹很受欢迎啊。”
骆之泽面色自若,瞥了一眼对方,又看向一旁的沈盷:“小妹一向受人喜爱。”
沈盷仿佛没听见似的,默不作声,垂着眸跟在两人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刚从吴府回来,因为上次的意外,骆之泽为了确保安全便只带了袁晟跟凌风出去。
了解完情况又探查了一番,时辰也不早了,干脆把沈盷带了回来,让人吃顿夜宵再走。
袁晟见沈盷不说话,瘪了瘪嘴,觉得没意思,这又是一个闷葫芦、面瘫脸,还不如凌风好玩呢。
几人不再说话,也没惊动前边的长官们,悄声无息的走小路进了食堂后院。
上菜口处,有长官在跟包子套近乎,试图从他们嘴里探出明日后日的菜单是什么,只不过一番沟通下来,无果。
别说他们了,就连骆希自己估计也不知道,因为每日的餐单几乎都是看心情来的,不是按照面馆照搬,就是突击上新,随心的很。
“唉,若是后日有牛肉汤河粉就好了,我后日才轮守,好想念那一口。”
“这汤河粉如何?我这两日才开始夜间轮值,还未尝过呢,今日这道生腌拼盘做的真是不差。”
日日都能来蹭上一顿的守财长官听了,笑道;“你们别猜了,每日菜式都是不规律的,但没有一样是不可口的不是?”
“若是有特别喜欢的,等休沐时你们再上无名面馆吃去就是了。”
前边议论的两位长官听闻,赞同的点了点头,又一脸古怪的看着何守财:“你从何得知?”
此时,一位路过的好心人,醋溜溜的说:“还不是何兄命好,他被骆大人指派去接送三小姐了,如今每日都能来蹭上一顿。”
此话一出,原先周边埋头吃饭的同僚们,纷纷抬起头虎视眈眈的看着何守财,眼神里想要取而代之的意味十分浓烈。
孤独无助的守财长官瞬间感到一片寒凉,连忙低下头,快步冲到角落去躲着。
他摸了摸刚吞了两份生腌的肚皮,心想,下回还是别得瑟了,这好差事可不能让人给抢去咯。
食堂后院,骆希在跟负责后勤的衙役打听。
她想知道大理寺的厨具都是出自哪位匠人之手,这的锅碗瓢盆质量,可比她店里采购的那批质量好多了。
衙役一脸尴尬:“三小姐,这小的还真不知道,食堂里这些个碗碟厨具,都是内务厅给批下来的份例,若是您想知道,还得去问一问内务府那边的人。”
骆希无奈,原来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她还想亲自去挑选一番,给店里换一批餐具呢,只好谢过衙役,当她没问了。
衙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三小姐言重了,我也没帮到您什么。”
骆之泽他们几人正好进来,听见衙役的回话,袁晟先蹦了过来,拍了拍衙役,好奇的问:“怎么了,骆小妹找你帮什么忙?”
衙役原先还热络的跟袁晟打招呼,余光瞟见骆之泽来了,连忙全盘托出自己与骆希的对话,便飞速行礼退下,不敢在此多逗留。
骆希见状,打趣道:“他怎么跟见了活阎王似的。”
袁晟饶有兴致的噢了一声,走到对方身边,伸手挡住自己的嘴形,小小声:“骆小妹怎么知道?我偷偷与你说,他们私底下都叫你大哥为冷面阎王呢。”
骆之泽顿了一下,收起一旁杏儿刚给布下,属于袁晟的那份碗筷,淡淡道:“还有力气说闲话,看来你是不饿,那就别吃了。”
袁晟哎哟了两声,连忙过来认错:“骆哥骆哥,我错了。”
骆希捂嘴偷笑,这活宝,真是没救了。
大哥瞧见小妹笑意盈盈,倒也没恼,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
“明日大哥去一趟内务府,问问是哪个窑坊出的,若是官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骆希乖巧的坐了过去,确实,民窑倒是可以买一批,她那小小的吃食店,可容不下全官窑餐具,那可是宫中之人才有的待遇。
装哑巴许久的沈盷也开了口:“明日我要上值,不如我替你问?”
骆希没多想,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好啊,那就不麻烦大哥了。”
骆大哥斜眼看着小妹,没说话,但眼里满是打量跟怀疑。
明明没什么,却被盯的有些发虚的某人,小声解释:“既然他顺路,就不用大哥再专门跑一趟了嘛……”
袁晟仿佛看不见几人的眉眼官司,哧溜哧溜的吸着腌蟹:“翰林院离内务府还挺远的,不如我去吧?”
此话一出,三人都齐齐抬眸望着他,袁晟眨巴眨巴眼,下意识用手擦了一把嘴角:“你们都看我干嘛?我吃到脸上了?”
沈盷先收回了眼神,一边用湿帕擦手,一边状似无意的说:“也不是很远,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骆之泽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上边了,有轻微洁癖的他,看着吃的跟老花猫一样的下属,嫌弃的撩起铜盆里的手巾丢了过去,“擦擦脸,脏死了。”
袁晟被砸了个正着,嘴边的螃蟹都掉了,他看着跌落在地橙黄饱满的膏蟹,委屈地大叫。
“这块最多黄了,我的螃蟹我的螃蟹!!骆哥,大家都是男子,就你瞎讲究!”
对方用鼻音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捋起袖子,准备动手收拾收拾这只脏鬼犟嘴的袁花猫。
袁花猫见状,咦哇乱叫,一会是凌风救我,一会是小妹救我,吵得不可开交。
可惜,被呼唤的骆小希,正暗戳戳的靠近沈盷,她反省了自己,对方因为想帮大哥破案而遭到袭击。
自己还不知好歹在那乱发脾气,冷脸相对,着实有点过分:“之前我有点矫情,对不起啊。”
沈盷正在剥虾壳的手一顿,动作僵硬,把晶莹剔透的虾肉放到干净的小盘里,再往前一推:“并非,是我说错话了才对……你,你可想吃点虾?”
近乎透明的虾肉,躺在瓷白小碟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香,轻轻夹起放入口中,鲜甜可口,清而不淡。
骆希觉得,这颗虾肉似乎要比她之前做的都要好吃,满足的绽开笑颜,甜甜的朝剥虾之人道了一声谢。
眼前少女的笑颜,娇俏可人,眉目如画,如夏日里的骄阳一般明艳,沈盷微微一怔,低声回道:“那我再给你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