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若恩和两个新来的魂坐在三楼左边的客房里——左边是给鬼魂精怪们住的，右边是给人类住的。
被于若恩一起拉来的千漓开口道“先说说你们的心愿。”
那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举起小拳头率先大声说“我要报仇！”
一旁将手放在腿上手指交叉的男生，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面带哀伤地说“我……想和父母道别。”
于若恩面向那个男生，“能说说你的具体情况吗？”
“我叫曹铭，是个在普通外企工作的职工，老家在阜城的一个乡镇，离这里很远，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曹铭把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是做工程项目的，每天的工作量很大，工作节奏也很快，早出晚归，需要经常加班赶工。回去的动车和机票路费都很贵……我想着直接汇钱给爸妈能省下不少钱，还总想着忙完这段就回去，没想到……”他难过地垂下头，隐隐传来抽泣声。
刚才激动大喊的女生见他这样，也开始有点低落，神情惆怅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曹铭稍稍平复了一会，擦掉脸上的泪痕继续说“上周五，因为一个项目报表需要当日完成，我跟往常一样就在公司吃饭，加班到1点才堪堪赶完发给老板。我就住在公司宿舍，离公司大概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凌晨1点严丰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走着走着我就被人从后面敲了脑袋，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我被杀害之前，迷迷糊糊地中途醒来过一两次，头很痛，血结了痂糊了我半个脸，根本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一次是感觉被人拖着走，那人力气很大，毫不费力也没有停顿的那种拖。还有一次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等我意识清醒的时候，我就站在此间如归的大门前了。”曹铭仔细回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细节了。
千漓听着，跟于若恩解释道“不是所有死魂都能离体留在世间的，一般来说是有强烈心愿或者怨念的魂更容易些，而且，刚刚形成的死魂基本上是无意识的。”
于若恩点着头，又问那名女生，“你的情况呢？”
女生明显没有了刚才的愤慨，似乎是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死了，淡去了怨恨，失去年轻生命的悲凉如蚁蚀心，将她整个人笼在悲伤中无法挣脱。
千漓轻轻抬手一挥，她只觉脑子霎时恢复清明，“谢谢……”缓过劲来，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坐正身体。
“我叫何小柔，是洛城美院大三的学生，我和另一个女生合租住在学校外面，上个月28号，室友已经回家了，我因为正在考虑要不要实习，就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去。”
“出事那天晚上，我吃完饭下楼扔垃圾，上楼进电梯的时候，看到里面只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戴着口罩低着头的人，我有点害怕，就没有上去，后来电梯一直在上面的楼层，我想想反正也就四楼，干脆就走楼梯上去。”
何小柔微微捂住心口，“我一边按手机一边爬楼梯，到四楼一抬头，发现那人竟然躲在楼道里！我惊叫一声就要往楼下跑！他反应很快伸过手就捂住我的嘴巴往后拉。我重心不稳就直接摔在楼梯上，他压制住我，还拿了块布过来捂我，上面有很刺激的味道，没过一会我就不省人事了。”
说着说着何小柔又攥紧了拳头，“我知道他是谁！”
正在笔记本上做记录的于若恩闻言惊讶地抬起头。
何小柔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他是谁！一开始用手捂住我的时候，我在他手上闻到了颜料的味道！还有我在挣扎的时候摸到他手上带着的木皮手环……一定就是他！我的绘画课老师，陈意舟！”
于若恩拿笔轻点着桌面，“如果真的是你说的这个人，那么他一定是有留意你的动向，知道你的室友不在，有预谋的来害你。”她手上动作一停，又问道“那你醒来的时候呢，还记不记得什么细节？”
“我记得！第二天我就醒了，我醒了以后发现我就在我尸骨旁，他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没有了血肉……他……他不是人！尸骨堆成一个小山随意散落在客厅的地毯上，就好像……就好像一边吃一边丢在一旁！我恨！”何小柔瞪着通红的眼睛从紧咬的牙根里挤出这句话，用力捏紧的拳头上青筋凸起。
曹铭听得脸色煞白，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若恩在她说的时候就开始查资料，敏感地察觉到一个问题，“你室友有说要回家几天吗？”
何小柔莫名抬头，“我们大三下学期基本上时间都是自由的，可以外出实习做课题，安琪她选了水乡课题，她家正好是旅游区，回去两个月，应该差不多这个月15号回来吧。”
于若恩快速翻着手机浏览页面，又打开日历，“你说你上个月28号，也就是9月28日遇害的，室友10月15日左右回来，今天已经10月18了，凶手随意堆放尸骨证明他根本不介意被发现，可是到今天都没有看到相关新闻报道。”说完，她仰面与何小柔对视。
“……？”何小柔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千漓放下撑住半边脸颊的手，坐正身体，“你室友如果不是没按时回来，就是很可能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
——洛城公安局会议室
“郑队，广益路发现的大型塑料袋里的血迹和皮肉残渣在数据库里比对不到吻合的数据，与餐盒里的骨头数据也不匹配。”陈智勇翻开资料作着汇报。
郑淮粗浓的眉毛快要拧成麻花，“群众举报的袋子里发现的血迹和皮肉残渣已经查清了属于2个不同的个体，现在又出现带牙印的骨头，从几个特征共同点来看，我想可以并案了。”
他看向围坐在会议桌旁的支队成员，“宇安，你立刻打说明向上级报告。绍阳，再查查近年来的失踪案看看有没有匹配对象。智勇，通知各区派出所加强巡逻防控和排查，缩小排查范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