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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奉玄言终究还是将人带离,甚至还暂时封印了墨阳玉的部分灵力,防止他再度启动阵法。

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小玉真相。

在不夜一战之前,席长择就已经离开无妄宗去了玉昆仑,等待回收宋明微的魂魄融合为一体。

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

大弟子困囿于心,二弟子叛出宗门,摇身一变魔族之主,三弟子也不知所踪,四弟子下山济世,最后身死道消。

所幸他拜托师兄找到萧梵的魂魄和道身,将他转变为鬼修,虽前尘往事尽忘,却也依旧能在另一方天地里继续做他想完成的事。

仙魔一战后,百废待兴,宗门内外之事全部落在他身上,他也忙得没有时间去兼顾其他事情。

以至于忙完几个月以后,他才再次想起墨阳玉的事。

他原本想等着小明微苏醒以后再告诉他一切,可谁知历经几个月时间,小明微依旧没有醒来,这超出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于是告诉墨阳玉真相的想法一推再推,等他真正开口时,似乎也太晚了。

后来他才知道,墨阳玉放弃了仙魔双修的方式,以燃烧魔骨为代价疯狂修炼,期间往返不夜城上千次未果后,对过往的事情起了疑心。

以至于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墨阳玉设下陷阱将他关了起来。

再次见到墨阳玉的那一刻,他早已不见之前那般几近堕魔的样子,反而恢复成往日最平常的状态。

可奉玄言知道,越是平静,越是证明其下掩盖的暗流如何汹涌危险。

他最近总是接到了手下长老关于墨阳玉的各种评价,都说他如今行事较之以前更加残绝冷酷,不讲情理。

“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甚至有弟子说,觉得大师兄如今行事有些极端冷情,不似从前那般……恐心性失常……”

“如此这般,恐怕容易剑走偏锋,失了道心啊……”

“怕不是需要早日注意这件事……他近日在你那处可否有异常?若是有……早日将他关起来静心沉性……”

他当时只以为是小玉还未忘却小明微的事情,毕竟都是同门师兄妹,经此大劫心有不甘实属正常,所以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

“掌门,不知您今日可还记得,在我幼年之时曾对我的教诲。”

“您说,人这一生之中必有执念指引,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奉玄言仅仅被困住了手脚,其他地方还可以动,因而他还有余力轻松回答道:“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墨阳玉淡淡道:“算起来,您也算我半个师父。如师如父,亦兄亦友。”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至少,我过去是这样认为的。”

听到“过去”两个字,奉玄言眼皮一跳,嘴角的笑容一滞,有些不好的预感。

“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我做到了,您曾经教过我的一切。”

“为仙为长,我从未做过超出本心之外的事,可是——”

墨阳玉一字一顿道:“上天如何待我?您又如何待我?”

“……”奉玄言难得无话。

墨阳玉的话挑起他掩藏的,不愿承认的事实。

无论哪种选择,人始终都会后悔。

对最信任他的弟子掩瞒一切,甚至在目睹了他的痛苦之后,依旧为了万无一失而踌躇不定。

他问心有愧。

“您不必自责,”墨阳玉突然转了话题,淡然道:“我年少时便知,自己这一生终究要历经坎坷。”

众生皆苦,他并不是例外之人。

墨阳玉一直都是寡言少语的性格,今日却像是要同他论道一般,甚至还端着茶盏不疾不徐饮用。

“弟子年幼之时,曾有一道长为弟子批天命,他说,我此生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他说,‘情之一字,唯情能解’,苍天若有幸,不会让我空白头。”

墨阳玉口吻平淡,吐字惊人。

奉玄言听到他话语里不停跳出的“情”啊“爱”啊的字眼,右眼皮跳个不停。

“小玉,你这是……”

墨阳玉仿佛看不见他疑惑且憋闷的脸色,继续道:“他还说,要我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

奉玄言脑子不停运转,试图找出这个“眼前人”究竟是谁。

“世间待我并不好,我亦并非无血无肉之人,可我想到有人需要我,活在世上便有了意义。”

“我舍不得离开这里,也只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于我于她而言,我是她生命里唯一重要的人,一个会对我说,需要我,喜欢我,想要我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

“不夜一战,我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无论是给父亲母亲报仇,还是作为仙门子弟奉献自身。”

墨阳玉站起身,茶杯轻放在桌上,发出碰响,他慢慢走向殿外。

“此后余生,我只愿陪伴她一人。”

奉玄言惊疑不定:“……你想陪伴谁?”

墨阳玉突然回过身,双手负在身后,墨瞳中染上一丝锋芒。

“自然是我的心上人。”

“我的小师妹。”

“我的未来妻子。”

“我的夫人。”

说完后,不顾身后的呐喊与质问,墨阳玉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宋明微眼睁睁看着大师兄被掌门抓走,等他们跨出房门的那一刻,两人的身影如烟雾一般消散,似乎只要出了这间屋子,幻象一样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随着墨阳玉的离开,眼前的场景变换。

房间恢复空旷,那些迷烟一般的红线全都消失不见,连同阵法一起。

墨阳玉也再次凭空出现在房间内,这一次,他看上去相比上次要正常许多。

——似乎也不算太正常。

他怀里又出现了那件红裙,他将她穿过的裙子抱在怀里,右手举起春雪,在心口同样的位置刺了进去。

宋明微挡在他身前,那把剑透过她的身体依旧无碍地刺进墨阳玉的胸口。

青衣染上红色,渐渐蔓延。

红裙绯装相映,像是完成了一场无人观看的婚礼。

天知地知。

他和她知。

她不知道何时何日,墨阳玉才能停下这样自虐的行为。

她只能躺在他怀里,极尽所能去拥抱他,猫瞳一次次被雾气打湿,蒙上一层剔透的泪珠。

一日复一日,她就这样看着他,在那间小小的密室里狼狈不堪,哪还有什么仙界之首,仙姿卓约的样子。

十年真的太久太久了,于她而言,她的十年一晃而过。

他的十年,反复折磨。

她舍不得看师兄再这样继续下去。

在某一日清晨,宋明微扑进墨阳玉的怀中,脑袋凑到他耳边轻轻道:

“师兄,我回来了。”

未想到下一刻,眼前所有的空间破碎。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