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水面,有水声,但他睁开眼朝她说话的方向望过去时,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是虚无的。
他——看不见了?
“醒了?”她的声音变近了,他微微侧过头,想躲开她的视线。
“嗯。”
“看不见我?”她问。
忽然凑近,气息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依旧有疼痛感袭来,剧烈而又难受。
不用照镜子,他就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异常丑陋。
她最喜欢的眼睛,也没有用了,那张脸也没有了。
她如今怕是会遗弃他吧?
宁姝的视线里,他垂头丧气地半坐在床上,偏头躲着她,仿佛一个被丢在外面淋雨的小狗,灰头土脸,可怜巴巴。
都不用动用读心的本事儿,就能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宁姝有点想给他脑袋来一下,但考虑到好不容易才救活过来,忍住了。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关门的声音是木门,轻轻的一声,有些沉。
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转过来,给你上药。”
他不动,宁姝也就不说话,静静看他。
他听不到她的呼吸声,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有些着急了,转过头来就想摸索上去。
结果一转头,唇擦过一处柔软的物体,温凉带着一点湿润的感觉。
他表情讶异,耳根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你——”她怎么话都不说,就一言不发地呆着那里。
还......
他感觉血液有些沸腾。
故意等着他转过来亲。
宁姝毫不客气地舔了舔自己的唇,也不客气地勾了一下他的,顺带用牙磨着他的唇上的肉。
直到对方发出轻轻的痛呼,她才松开嘴,那唇上有一点破皮,有铁锈的味道。
他没心思想自己是不是被丢掉的小狗了,他只知道她的唇好软。
宁姝哄小漂亮,那是专业的。
“担心什么?”
“眼睛等把那些小家伙安顿好之后,就能看见了,至于脸。”她似乎在仔细打量着。
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如果很久之前,有人告诉他,他有一天会在容貌上有焦虑,并且会担心不够好看,他一定会认为是天方夜谭。
可如今确实如此。
她喜欢漂亮的人和物,他现在这般模样,恐怕比秃头的喵喵还丑。
喵喵:“???”勿拉踩!
“这么多道口子,要不乘着还没愈合,咱们挑点漂亮的镶嵌上去?”
她似乎有些意动:“可以把彩虹弄到脸上,还可以镶上漂亮的宝石,我有一种很细碎的宝贝,镶上去之后,整个脸都是带着闪闪发光的那种感觉。”
“你觉得怎么样?”
西汀州:“......”他沉默下去。
宁姝把这个当成了鼓励。
“不想镶嵌也行,就是你这样子,好让人有凌虐感噢。”她老实地说出口,带着些许坦荡的变态,“我怕给你弄哭了。”
西汀州沉默下去,很想劝自己不要按照她的思路跟想法走。
但是对方的想法太具有攻击性了。
他感觉那链条已经拴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的心上人是个天生坏种,她总是有很多我不能理解的奇思妙想,但我又总是无法拒绝。
他艰难地将话题岔过去,直接问出自己的想法:“我已经不好看了,也没有你喜欢的眼睛了,还动手伤了你。”
虽然话很难说出口,但他仍旧艰难地说了出来,带着一种颓然的味道:“我骗了你,我接近你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现在已经解决了,你想怎么处理我都行。”他仿佛是想到了她对旁人的那种雷霆手段,抿唇沉默下去。
等候发落。
小漂亮总是喜欢想太多,她明明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就是单纯记仇还气性大,喜欢随心所欲而已。
宁姝戳了戳他脸上的伤口,看他微微皱眉,问道:“疼吗?”
“不疼。”他嘴硬。
她想笑,觉得没必要跟他闹脾气:“行了,你骗我一遭,我利用你一遭,就当扯平了。”
“后面的事情,也是合作,你弄伤我,我也捅了你,没什么问题。”
在她跟西汀州表面翻脸后,她又找到了他,用特殊的领域进行过沟通。
她只有一个条件:要他配合她,成神。
那条路比较困难,如果他真的拼尽全力,她估计也要脱力,后续如果成神了,也要受限于那些家伙。
她才不要。
所以她要他杀了她,要他展示给这世界、以及其他的神明看看,她是步入了绝境。
她是真的发了疯。
杀了整个星际的人,跟小少爷的关系,自然是死敌,跟这世界神明的关系,自然也是死敌。
但她的承诺是:会给那些笨蛋小动物一个追求的结果。
小白神肯定是答应的,毕竟祂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动手把其他神拉过来撕扯了。
不答应是不行的。
西汀州倒是犹豫了片刻,但很快也同意了,只是问了她,可不可以不伤害她。
当然不可以!
你死我活就要有你死我活的样子。
儿女情长怎么能成神!
所以这场弑神的杀戮,算是合作。
“别想太多了,老实休息,等你恢复了,抓紧过来干活,那些小动物烦人得很,总是黏黏糊糊的。”
之前看她跟看杀父仇人一样。
也是,啥也没干,就被宰了,谁都不会爽的。
但是——她救了它们欸!她还要给它们安排去处欸!她还说要让它们回一趟从前的地方欸!
开心!
小动物就是这样,总是记吃不记打,各个都来撒娇卖萌,当然,仅限于它们没有变成人的样子。
她反正是一直没跟这些家伙计较过的,毕竟——
一直小羊羔轻轻过来顶你一下,咩咩咩半天,都不及你挠痒痒的力道大,你都不乐意打回去,顶多把它的头推开。
因为过于强大,所以不会霸凌弱小。
她这个人,向来是挥刀向更强者!
“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她叮嘱了一句,有些急匆匆地离开了。
到点了!她妹妹差不多也要醒了!
药都没换,就走了。
西汀州:“......”她可能是有别的人了。
小白神探个脑袋进来,脸上带着笑,没有从前那种忧愁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