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沈织玉低头看着杯中略有些红的茶水，若有所思，凑到鼻尖嗅了嗅，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今日酒楼中的茶水，与她们现在所住的这间客栈内的茶，应当同是一种茶叶。
见徒弟身上盖着的被子好似有些往下掉的趋势，沈织玉轻叹一声，将茶杯放下，起身替祁颜掖好被角。
走回来后，沈织玉道，“说起来还让我有些感慨，依稀记得上次我们来浮光城的时候，甚至都不及如今半分的繁华。”
“现在的浮光城很是繁华吗？”
“是的，我刚刚跟师父说过，今日带阿颜与长平出去逛了一日，加上前两日的熟悉环境，可以确定此地繁华程度今非昔比。”
“明天我打算去浮光岭靠内圈的地方看看，感觉浮光岭，不简单。”沈织玉摆摆脑袋，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开，“先不说这个啦。师父你上次跟我说起天音门，是从何处知晓的？”
谢少虞对沈织玉再了解不过，一开口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略微沉吟片刻，才道：
“很早以前，偶然遇见过。”
很早以前？
很早以前是多久以前？
几乎是近百年都不曾听过天音门，沈织玉推了推面前茶杯，揣测道，“是师父入泽云宗前吗？”
“不错。”
得到印证，沈织玉觉得找到天音门难度恐怕不小。
百年不现世，估计是有意隐藏行踪，各类活动不参与，是为了降低存在感。这个天音门……真的很可疑啊。
正常宗门即便是佛系，也不至于这么佛系吧。
难度系数增加不少，沈织玉只觉找到天音门的希望愈发渺茫。
“师父，那天音门的弟子，她们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或者说跟寻常修士，有哪里不同。”
“特征？”谢少虞闻言，在记忆中搜寻着相关回忆，轻道，“腰悬特殊配饰，白纱覆面，善岐黄之术，以音医人。”
沈织玉点点头，霎时间了然，原来是济世救人的医者。
拿出那本用于记录的本子，将夹在其中的那张纸取出，把师父所言关于天音门弟子的特征记了上去。
重新收好后，沈织玉眯眼笑起来，凑过去，“师父，你给我讲讲你的过往吧？”
“不早了，睡觉去。”谢少虞表示拒绝。
沈织玉：“不嘛不嘛，睡不着。”
谢少虞：“……”
“师父？你之前说过的不瞒我。”
沉默了会儿，谢少虞还是选择了妥协，缓缓道，“你要听些什么？”
就知道师父会答应！
沈织玉期待地望着他，“我想听师父你来到泽云宗之前的事情。”
来泽云宗之前的事情？
谢少虞回忆了下，摇摇头道，“没什么好讲的……”
“师父！说好的我问什么你就讲什么，你怎么又敷衍我。”
敷衍吗？好像是有点。
谢少虞很是无奈，迟疑片刻，薄唇微启温言道：“我来泽云宗前，确实无甚好讲，就是漫无目的地东走走西转转。”
“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又路痴吗？”
“……嗯。”
沈织玉其实猜到了。
看师父那个性子就知道他不是爱在外面到处跑的，这种情况只能是漫无目的，又不知该去何处，往哪里走。
谢少虞一边翻看卷宗，一边给沈织玉讲述，“与人修不同，其他灵物修成人身最低都需化神，那时修仙界的化神期修士并不多，一出现，招来了许多人的忌惮。”
“彼时还未被你师祖捡回泽云宗，因瞳色以及发色与寻常人差异太过显着，一直以来少不了被人误认为是妖兽化形。”
“妖兽内丹可助修士增长修为，若能得化神期灵物的内丹，将其炼化，便能纵身一跃跻身化神期。”
沈织玉皱眉，“可师父你不是妖兽啊，那些修士脑子有坑吧。”
草木化形属于灵类，花灵。
就像小趴菜，生了灵识便是草灵，属于天地灵气而生，这类灵物修行，并不会像妖兽渡劫那般困难。
妖兽生出意识的不在少数，但都被雷元素压制，很难成气候。
而灵物虽不被雷元素所克制，但渡雷劫还是不会被放水，并且在修行上会很困难，化形的寥寥无几。
总的来讲，算是种天道的平衡机制了。
谢少虞似乎也是觉得好笑，道，“本来我也不知，只当是人类修士想与我切磋，反正无所谓，来多少打退多少就是了。”
“直到后来遇见师父，他告诉我，那些修士是见我发色银白，便误认为我是狐族一类的，欲杀我夺取内丹。”
沈织玉想了想，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可能，难怪师父一直以黑发示人。
不过那些修士挺奇葩，为何会在第一时间下意识想到狐族？这个疑问，在沈织玉看到师父的脸后恍然大悟——
懂了，大概是因为师父那张脸。
妖兽化形样貌皆属上乘，其中狐族是公认的出美人，真正的做到了只有弱的没有丑的。
加之银发绿瞳，大多数人不会往白莲化形的方面去想，草木能产生灵性的都属少数，就比如自己遇见的小趴菜，草灵。
世间罕有，虽跑能跳有意识，但就是无法修到化形的程度。
而狐族中，白狐最为常见，大多数皆是雪色，如此一来，师父被认成是狐族好似也不足为奇。
沈织玉感觉自己以前的很多疑问都得到了解释，眨眨眼，“所以师父你说的从前少不了与人打架，便是因为这个？”
“不错。”谢少虞承认得很快，没什么好隐瞒的，又不是他主动跟人打架的。
打完一批又来一批，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那些人的眼神令谢少虞心生厌恶。
谢少虞不善与人打交道，也不丝毫不想与人打交道。跟着师父回到泽云宗后，谢少虞在修仙界销声匿迹，众人只当这只会化形的妖兽被人猎杀，虽然可惜却松了口气。
人类忌惮一切比自己强大的事物。
师父教他如何掩饰身份，数年后，泽云宗横空出世一位实力强悍的尊者。
后面的事情沈织玉大概知道了，但有一个人，沈织玉很是奇怪：“师父你不喜欢与人动手，那你跟江师叔怎么回事？”
这俩人的性子，说实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到一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