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严重到什么程度才会个个都说无解，难道真就如倾祗所言必定毁灭？沈织玉不太信邪。
即便是魔族，这些也只是残魂，目前他们实力强的不多，能做的也就是夺舍修士身体，再去造成杀戮。
赶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把这些残魂清理掉，重新封印不就好了。
没必要这般兴师动众。
谢少虞知道她刨根问底的习惯，却无法透露太多，否则会因此生出更多变数。
“天机不可泄露，许多事情我现在无法跟你言明，但是织织……你信我好吗？日后我自会慢慢与你解释。”
“我当然信你啊。”沈织玉笑笑，“可是师父，我不太想走。”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不多时便继续道：
“倾祗跟我说过同样的话，大劫将至，上界下界都无可避免。或许不会是在同一时间毁灭，但若这次没的是下界，那下次不就是上界了吗？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我当时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天机不可泄露。听倾祗的意思，上界的毁灭与下界并不会间隔多久。”
“我当时犹豫过要不要出来，倾祗说待在里面或可躲过一劫，如里面的那些异兽。但当我出来的那一刻，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决定。”
修仙界有太多她放不下，人非草木，谁又能真正做到无情。
“我想师父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你向来最懂我。我想你们都好好的，想我在乎的所有人都好好的。”
“倾……祗？他何时与你说过？”谢少虞眼底掠过诧异，看上去有些意外。
但很快又绕回正题，“这个问题先搁置在一旁。”
“我知道你的意思。”
“旁人对你好一点，你就加倍对旁人好，你想救他们；”
“但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不得已。很多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命数早就注定，即便是神都无可避免。”
“最初人只是为脱离生死轮回才选择修仙，脱离轮回后就为权利，可以说是亘古不变的弱肉强食。而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古往今来感情用事只会反噬自己。”
“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我又何尝不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谢少虞猛地止住话头，大抵是不愿提及某个词。
他别过脸去平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不愿看着她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出异样。
半晌，谢少虞才继续道：“我没有能力管所有人，也没兴趣管，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任沈织玉此后觉得他自私也好，无情冷血也罢，他只求她平安无事的活着。
“正如师父你所言，修仙本身就是逆天而为，因此才会降下雷劫……修仙是逆天之举都依旧存在，那为什么其他事情不能改变？我始终认为修仙先修心。”
“要想修成正果，一生需要经历多少次雷劫？即便修成仙飞升上界，可上界的上仙不一样各种受限吗？为何大家还是趋之若鹜？”
沈织玉觉得话题有点跑偏了，但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就把自己想法说完。
“拿到这件事里面同理。我知道留下可能会死，只是该来的终究躲不掉，为什么不能试试？师父，我总归不可以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
“有何不可？”
沈织玉抬眸，便见师父下颌线条紧紧绷着，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深沉的眸子幽深如潭，望不见底。
“……有何不可？只要你想你就一直可以，”微微停顿，他加重语气，偏执的再次重复道，“永远都可以。”
“哎呀。”
心知师父有些不悦，沈织玉收回视线，起身讨好地抱抱他，撒娇道：“不气嘛，师父你说的每一个道理我都懂。”
“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即便是这种时候，你都没有强行带我走，而是问我愿不愿意，你永远尊重我的意愿。”
“徒弟都是我拉扯大的，我是师兄他们陪着长大的……当然啦，最重要的还是师父！可是我没办法任由其他人死。”沈织玉叹气，颓然地坐回位置上。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不能走，离开解决不了问题。”
“……”
谢少虞没有言语，背过身去，将因二人争执不慎拂落到地面的纸张捡起。
一张张整理好重新放回沈织玉面前，终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从来都有无数理由反驳我，从来都是，罢了。”
结果他早就预想到了，不是吗？
知道师父这是妥协了，沈织玉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来了？
听这轻盈的脚步声，沈织玉不用想就知道是祁颜，赶紧理了理衣服。
“师父？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很快，门外就响起了清脆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喜悦与期待。
今天这么高兴吗？
沈织玉看了眼师父，觉得小徒弟等会儿进来可能就没这么兴奋了，有些犹豫。
师父好像也不太喜欢跟其他人相处。
要不要先让徒弟等会儿？
谢少虞看出她在想什么，淡淡道，“没事，让她进来便是。”
沈织玉点点头，不再犹豫。
“可以，进来吧。”
“师——”推门的瞬间，祁颜“父”字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拐了个弯才吐出来：“师……师师祖？”
“师祖好！”
不是。
她好不容易见师父在书房，怎么师祖也在？一想到早上那些虎狼之词，祁颜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什么男宠，要完犊子。
沈织玉见自家徒弟这副模样，有些诧异，怎么从小徒弟脸上看到了一点点心虚。
心虚什么？徒弟背着她干坏事啦？
“嗯。”谢少虞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扫了眼就将目光移开。
不是早上才见过吗？用得着这么惊讶。
“阿颜，有事吗？”沈织玉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徒弟，“有事可以说，在师父面前不必多虑。”
“没有！”祁颜果断否认，将食盒摆上去，“看师父昨日也没吃什么东西，就想着给师父你做了些吃食，快尝尝！”
沈织玉这才注意到她双手背在身后，是提着东西。
……原来徒弟是来给她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