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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月色入高楼 > 第2章 七姑娘太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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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陈氏父子提了裤子往回走,陈员外边走边提点儿子:“咱家三代单传,你以后独木难成林,娶雷家七姑娘正好,雷家男丁多,老大老二都是壮汉,老四在外面念书听说成绩蛮好,这都是你的助力。

“你不喜欢跟那些粗人打交道,七姑娘凶悍些正好护着你,雷家的长工短工都是这七姑娘统管的。娃儿呀,爹替你操心不了多少年啊,后半辈子得有个人替你操心。”

最重要的是,这七姑娘腰细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跟她娘也是能生的,以后不担心人丁不旺。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雷家的家业,方圆百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娃儿,没谁比七姑娘更合适了,爹冷眼瞅了这几年,才瞧准这七姑娘,娶了她,你以后只管躺着吃喝吧。听爹的,爹不会害你。……”

当晚,阿七找了她爹雷员外。“爹,陈员外父子俩不是来换粮种的吧。”雷员外一听就笑了,他就喜欢闺女这聪明劲。

“陈家小哥是个厚道人,你嫁他,亏不了。”

“我瞧不上他!”阿七十分干脆的表明了观点。

“傻!方圆百里,除了陈家谁还有恁大家业?他是独子,又没了老娘,你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多大的便宜!”这话要是被陈员外知道了,定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英雄所见略同啊!

阿七蒙头不答应,被雷员外骂了出来:“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两个姐那儿加起来都没我为你费的心多,陈家,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阿七转身就去找了吴衡。吴衡的爹是逃难来到雷家堡的,娶了雷员外先天失聪的远房堂妹,才在雷家堡置了几亩地,立了足。

吴衡的爹去的早,不过有他舅舅看顾,吴衡母子倒也衣食无忧,他还读了几年书,写写算算都不在话下。

自小,吴衡跟阿七就走得近,阿七上山套野鸡下河摸小鱼的光辉业绩,就有吴衡的功劳。后来阿七长大参与田地劳动,跟吴衡打交道的次数就更多。

夕阳西下,倦鸟飞还。可还有一只鸟儿,懒怠回家。望着吴衡珊珊而来,阿七觉得这是她最后的一条路了。

“阿衡,你喜欢我吗?”阿七,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害羞为何物。反倒是吴衡一个大小伙子,瞬间红了脸。

“怎么?你瞧不上我?”阿七失望的垮下脸来。

“不,不是。我……我喜欢你。”

闻言,阿七展颜一笑,“阿衡,你带我走吧?”

“带你走?去哪里?”

“哪里都成。”

“啊?这连个目的地都没有,怎么走?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结婚过日子去。”

“什么?你说的带你走,是……私奔啊?”

“差不多吧。”

“可是……阿七,我们为什么要私奔?发生什么事了?”

阿七将雷员外的决定直言相告:“我瞧不上陈根。”

吴衡双目圆睁,直是不信:“怎么会?……怎么会……”两行清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阿七不想他是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愣住了。“阿衡,你这泪,是为我流的吗?”

“阿七,啊阿七,你要嫁人了,你要嫁人了,啊啊啊……”吴衡索性蹲下来,放开了哭。

“阿七啊,你要嫁人了……我早就知道,我是不可能的,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是阿七……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啊,阿七,阿七啊……我还有个娘,我还有个娘啊,呜呜……”

阿七听着听着,沸腾的热血渐渐冷却,失望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涌上心头,她知道,最后这条路,也断了。

阿七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没她什么事儿,雷员外对她的顺从很是满意,嫁妆上也是大手笔,光是四季的衣裳,就各做了九套,三姐跟五姐一样,总共才得八套。只有她娘,拉着她的手长吁短叹,“这一眨眼,闺女都嫁出去了,以后就得在媳妇手里讨生活了。”

婚礼在正日子前十天就开始筹备了,七大姑八大姨远远近近的亲戚都来帮忙,雷员外带着俩儿子在前院应酬,阿七俩妈一个负责让人做花馍面食,一个指挥人收拾菜品凉盘,姐姐嫂子们更是忙得团团转,倒是阿七,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她悠悠然地跟人应酬,走走转转便出了门,三折两拐来到吴衡家。吴衡的娘正在雷员外家帮厨,专职烧锅。

吴衡顶着一头乱如鸡窝的头发,乌黑着两只眼,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连腰带都达拉着,赤脚踢啦着鞋,一副埋汰相。

阿七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卷起袖子收拾起来。烧了水,找出一套衣服,里里外外给他换了个新,打扮得清清爽爽的。起初他还束手束脚,清洗一通后,他干脆随她摆布,闭上眼睛只管享受。

收拾完毕,阿七栓了门,掏出一个白布包,抖开平铺在新换的床褥上,拉了吴衡双双坐下来。吴衡已经云里雾里,只傻傻的望着阿七笑。

“阿衡,这个世上我最信任的也只有你了,今天,我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你能帮我保管好它吗?”

吴衡郑重地点点头。阿七拉住他的手,想要握在掌心,试了试,又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掌心,“阿衡,今日阿七待你,情深义重,他日你若负了阿七,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必遭天谴!”

吴衡点头:“阿七,阿衡怎么会负你。”阿七道:“好,你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以此为誓!”吴衡一手指天,蒙心发了誓。

阿七首肯,一颗一颗解了衣扣。此时此刻,吴衡已经知晓她要交给他保管的是什么了,红晕漫上脖颈,他颤抖着握住了阿七的手阻止她的动作。阿七嫣然一笑,任由他握着双手,却将红唇挨了上去。吴衡只觉得,一颗又一颗的爆竹在脑中炸开,无限光环无声地将他淹没。

事毕,吴衡躺在床上看着阿七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将已揉皱的洒了朵朵梅花的丝帕抚平,放进了贴身的兜里,似乎他的心,他的命也随之进了她的兜。

阿七做好这一切,才正色道:“阿衡,从今往后,阿七是阿七,再与阿衡无半点联系,阿衡也要早日娶妻生子,在雷家堡真正的扎下根来。”说完,抖抖衣襟,背过身擦掉眼角的一滴泪,施施然离去。阿衡望着布了蛛丝的屋顶,泪洒枕巾,黯然无语良久。

轰轰烈烈的,阿七于第三天嫁到了陈家庄。洞房花烛夜,阿七与陈根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待在床尾,谁也不理谁,就那么静默地对峙着。

外面时不时传来微小的声响和偷笑,阿七忍无可忍将个锡壶踢得滚了几圈。后半夜,听墙角的也散去了,院子里收拾杂务的声音渐渐消失,偶尔一两声虫鸣,倒衬得这夜更加寂静冷清。

夜晚,真正来临了。

阿七困了,率先倒头。陈根也快撑不住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好不容易见阿七倒下了,慢慢挪了过去。

怯怯的,一只手刚摸到阿七的胸前,就被另一只手给扣住了。阿七一拉,顺势翻身将陈根压住。

陈根毫无防备,一只手臂已经受制于人,一声痛还没喊出来,就被阿七连头带脑按在枕头上。“安静!再蹬就蒙死你!”说着手上一使劲,陈根胳膊剧痛,口鼻又不通气,身子软了下来。

阿七并不放开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他腰上,调整了坐姿控制起陈根更顺手方便。陈根本来已经瘫软,她这一坐,更是去掉半条命,大声气都没有了。

“陈根你给我听着,我阿七来已经来了,可不是当软柿子来任你拿捏的,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你要是敢惹我不高兴,我就弄死你,跟捏一只蚂蚁一样。听到了吗?”

说着还在陈根的脖子里比划了一下:“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思谋着明儿个去谁面前告状,准备秋后算账?哼!你可以试试后果。雷家不是吃素的,我阿七既已经进来了,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可掂量掂量。”顿了顿,接着缓声道:“以后你不惹我,我也不动你,人前敬着你,你要是敢……那就别怪我!哼!”

见陈根半天没反应,阿七只道他心里不服,手上一使劲,压低了声音喝道:“听见了没有?还是你不答应?”只听见陈根蚊子般哼道:“听……听见了。你……你先下来……下来……我的腰啊……”

阿七满意地点头,放开了陈根,这样一番折腾,谅他也耍不了花样儿。一夜无话。

早上,阿七早早起床,在上屋老太太才准备喝早茶时,就刷刷地扫起了院子,帮厨的人起床一看,新媳妇已经将里里外外打扫一新,顿时交口称赞。老太太跟陈员外对视一眼,这个媳妇,娶对了!

老太太特意去新房看孙子,陈根经过昨晚一番折腾,心力交瘁,还睡得人事不知。阿七婚前妈妈姐姐们轮番传授过经验,了解新婚的程序,故而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老太太进屋一看孙子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睡得正熟,便将后面跟着看热闹的人赶远了。关了门,在床上一阵摸索,最后在枕头底下翻出来一个白布团,老太太打开仔细检查一番,又凑上去嗅了嗅,才满意地放回去,替孙子掖了掖被角,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踮起小脚出了门。

门外众人一瞧见老太太的神色,便七嘴八舌的奉承起来,陈家大院顿时热闹起来,那欢悦的气氛比之大喜当日也不遑多让。

很快,早饭便上了桌,这新婚第二日,是要新媳妇洗手作羹汤的,可以说是对新妇的一个初步考评。本地红事,往往分三天完成,第一天重点招待新妇的娘家人,俗称尊客,同时也招待贺喜来的乡亲和亲友。第二天便是本家人大聚会,新妇要认人。这场宴席由新妇亲手调制的早饭打头阵,开启一天的认亲之旅,宣布新妇正式成为家里的一员。第三天新人回娘家,俗称“回门”,算是新女婿回认岳家的亲戚了,至此两姓之好便正式结成。

阿七的这顿早饭却是省去了。议亲当日,雷员外就将话说得分明,阿七样样都好,就是不通厨艺,少不得要陈家人多担待,以后若是因此诟病于她,亲事还是趁早作罢。

陈员外拍着胸脯保证,陈家区区几个厨娘还是养得起的。况且,陈员外妻子病弱,家里老早就有厨娘,以后阿七进门,照样养着就是了。故而在筹备婚事之初,陈员外就说通了老太太,在此事上告诫了众人。

因此,今日的重头戏就有了偏移,老太太神来一笔,趁着慰问孙子大张旗鼓地检查了孙媳的贞洁帕,也以将其公布于众的方式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饭桌上,老太太破例将孙媳妇的位子安排到自己身旁,两个大金镏子就套了上去。阿七含羞推让:“阿奶,这太贵重了,阿七受之有愧。”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得意味深长:“无愧无愧!阿奶说你当得,你就当得。以后,陈家就靠你和阿根了,你俩要同心协力,将日子过好喽!阿奶啊,老了。”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阿奶可不许说这样的话。阿婆去的早,阿七年轻不懂事,以后还要阿奶好好指教呢,这个家,阿奶您可是掌舵人,阿七在您手底下,才要好好学呢。”

这番话说得老太太浑身舒泰,便招呼人去看看陈根起了没,起了就来用早饭。阿七道:“阿奶,让他多睡会儿吧,他昨晚睡得迟,天快亮才睡熟。”说完脸就埋到老太太身后。新媳妇害羞了。同桌的都是长辈,只善意的笑笑,暗自点头,这新媳妇是个会疼人的。

倒是些同辈们起起哄来,多是过来人,这个说嫂子好会疼人,那个说阿根哥好福气,更有露骨的直着嗓子喊嫂子想的周到,洞房花烛夜阿根哥可不就是累着了吗,很该好好休息。倒把阿七臊的脸红起来。

一家子其乐融融。阿七悄悄舒了口气。

用完早饭,阿七回屋换衣服,见陈根还在睡,就推他,推了几把没醒,还翻了个身打起鼾来。阿七冷声道:“装睡呢?你要那么瞌睡,干脆以后都别起来了,我雇个人专门照顾你吃喝拉撒,以后这个门儿,你也免了进出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断了双腿,可不就省事儿了?”

又道:“今天你要是敢下我面子,看我怎么对付你。”陈根怒目而视,阿七又换了副面孔,甜声腻气地说:“阿根哥,来胳膊伸起来我帮你穿衣服,大家都等你呢。”屋外便传来嗤嗤的笑声。陈根看她翻脸如翻书,畏惧又加一分,不由得伸出胳膊配合起来。

于是在阿七软硬参半的恐吓下,陈根不情不愿地起床了,好歹领着她完成了这一天的认亲工作,除了他动不动扶腰引来大家时不时的取笑外,算是十分顺利了,而阿七更是收获丰丰。

正式成为陈家妇,阿七并没有什么不适应,过度还是很自然的。三朝回门后,陈员外就将田地分配派收租子的权力移交给了阿七,领着她看了地,认了长工短工,里里外外事无巨细交代一番。

除了个别人神情异样,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阿七一眼扫过去,抬头不屑的低头沉默的面无表情的一目了然,阿七将他们记在了心里。

几天后阿七又一次分配工作,陈员外的大侄儿陈桦便不服,控诉阿七用人不公,将轻省的活儿派给了年轻人,让他这个四十好几的老人干重活。

果然,陆续有十几人聚了过来,虎视眈眈地望着阿七,不动也不说话,这无声的抗议比大声嚷嚷更有凝聚力,阿七吆喝了两声无人响应,便招了一个小辈过来:“你去请你三爷来。”

陈员外来的很快,这点小麻烦在他的意料之中,阿七毕竟是个女人,还是新进们小媳妇,一来就这样大刺刺地掌控家业,肯定有人不服的,给她点小刁难也不算什么。

陈员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始训话,自然也只有陈桦出头答言。“三叔,他九婶新媳妇家家的,懂个什么呢,这女人自古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不乖乖待在后院生孩子,跑到前面指手画脚丢祖宗的人呐。您还不如让阿根来,他有不懂的侄儿指点他,不比一个女人强啊?”

“阿七,你怎么看?”陈员外故意将球抛给阿七。

“你可别提你在雷家堡的事儿,这是陈家庄可不是雷家堡,你也不是咱陈家庄的姑奶奶,你嫁到陈家庄是为咱老陈家传宗接代来的,可不是当姑奶奶来的,大伙儿说是不是?”

陈桦抢先堵阿七的嘴,得意地扫视了众人一圈,难免有人应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