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才是画舫中人一天的开始。
刷痰盂，清理卫生，王二牛觉得今晚月色很美好。
知识改变命运，这不是空话。
他就是因为上学，才改变了山里放牛娃的命运。
今天，又能读书识字了。
这是否预示着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王二牛不知道答案。
就如在这璀璨繁华的画舫中，所有的美食佳酿，热舞雅乐，欢乐兴奋都与他无关一样。
他要做的就是把握当下。
劳作之余，他会用手指蘸着清水在甲板上写字，今天新认识的字。
他的记忆力真的变得超好。
每一个字就像印在他的脑海中一样。
他要做的就是用手，稳定的将字从脑中拓印出来。
他对肉身的控制力，对力量的把控也同样达到了细微的程度。
这就让他写的每一个字与竹简中的一模一样。
王二牛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学霸能有多恐怖。
但他知道，若自己再被电死回去，肯定会成为一枚学霸。
到了下半夜，画舫变得稍微清净了些，王二牛也可以抽空偷懒了。
他又来到了船尾最底层甲板安静处。
今天再也没有傻大胆那样的人来杀死自己，真的很好很好。
他心中感慨之后，再次练起了八段锦。
这次他很小心，动作变得更加缓慢柔和，稍有不对的地方，就能立即停下。
一遍，两遍，三遍……
舒爽的感觉慢慢袭来并积累。
但这次并没有产生白天那种灼热。
而是一种透进心里的清凉。
在这种清凉之中，他肉身舒爽的同时，大脑一片清明。
不仅今天学到的文字记忆更深，久远之前看过的书，经历过的事情也变得不再模糊。
王二牛就这样一遍遍的练着。
没有疲倦，照射而下的月光中，四周空气中，似乎都有能量不停融入他的肉身，补充着他的消耗。
若此时有人看见他，肯定会被惊讶的目瞪口呆。
因为此时王二牛在发光。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吸收四周能量，锻炼下去效果甚微后，索性停下了引导术。
望斗中传来五声梆子的敲击声，已经到了五更天，离着天亮不远了。
平常这时应该是结束一天劳作，上床休息的时间，而他此刻却精神百倍。
收拾好东西，他奔着底舱而去。
刚进入舱门，一股混杂着屎、尿、屁、脚等等味道的臭味冲入鼻孔。
一天前还习惯的味道，变得如此难以忍受。
他知道，这应该是他的嗅觉增强了。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王二牛来到了自己和大牛居住的小小隔间中。
大牛此时还没有入睡，正眼巴巴的看着舱门。
此时看见二牛回来，木讷的眼睛里闪出笑容，也不与他打招呼，闭眼睛呼呼噜噜的睡了。
眼神已经变得很好的王二牛，早就看清了傻子大牛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
还好，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兄弟。
躺在狭窄的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开始收拾堆放在这里的破烂。
他按照自己所学的知识，规划这些东西的用途，一样样安排的明明白白，顺便又在脑中列了一张表。
现在他脑容量严重富余，不用白不用！
说来也奇怪，当太阳光亮从舱门处渗进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反而因为阳光的刺激，变得有些兴奋。
王二牛索性不睡，来到外面，对着阳光又练起了八段锦。
还是一样的舒服之后灼热，他不敢再深入，只能浅尝辄止。
他估计，现在的这具肉身能够吸收日月精华！
只不过月华柔和，日华爆烈，所以白天练习要适可而止，否则就会自燃而亡。
时间还早，画舫上基本没有人影。
无所事事的王二牛，索性将脑中列举利用废品计划提上日程。
第一件事，要吃肉！
从死而复生到此刻为止，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肉了，想念。
其他的不敢想，做几个鱼钩，钓几条鱼吃吃应该是小意思。
以手头的材料，先做几个爆炸钩。
将竹筐上的竹竿劈开，取外层弹性好的部分，做成竹签状，将两头磨的尖利，再窝成圆形，用卡口锁住。
这样一旦鱼将其吃到嘴里，碰到机关，竹签炸开，锋利的两端正好能刺入鱼鳃，同时撑住鱼嘴，多大的鱼也跑不了。
为了试验效果，他将几个爆炸钩，放入剩饭做成的鱼饵之中备用。
剩下几个钩，抓不同的虫子做饵。只是初春时节，虫子很少，不好抓。
接着，他把鱼钩拴在鱼线上。
鱼线的制作也简单。
昨天捡到的那个破损里衣，不知道是什么丝线制成的，很结实，难为哪个客人如此兽性，居然能撕破。
王二牛将它的丝线抽出，编织成细绳，能轻松提起百斤重量。
一切就绪，鱼钩放入河种，丝线绑在船舷上，有空时过来收线就成。
之后他缝补一下自己的衣服、收拾下破烂的兵刃……
总有干不完的活计。
中午时，钓鱼结果出来了，让王二牛失望，空军！
没有鱼过来吃饵。
停船的位置没有鱼，或者鱼饵不够香？
都没关系，下次再战。
午后和大牛一起将马桶夜壶洗刷干净后，王二牛不再全船乱转找活做。
他来到画舫顶层阁楼中。
老嬷嬷对王二牛准时出现在这里很满意。
今天识字课程，还是继续昨天没有讲完的经文《渡厄仙救世经》。
全文两三千字，足够初学者学习月余时间的。
又如昨天一样，教读，跟读，背诵。
学习是枯燥的，但王二牛一点也不觉得乏味。
就这样，王二牛的生活有了变化。
时间一天天的时间过去，阁楼中的小姑娘也不在跟他客气。
这个姑娘说厨房新出的豆黄糕好吃，让王二牛带过来。
那个姑娘说想吃青菜，让王二牛去搞点新鲜的。
王二牛似乎真的有本事，总能满足她们这些小要求。
可她们不知道，王二牛私藏的5贯铜钱，随着时间也在一天天减少。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每一天，他都能学到新的文字知识。
现在他可以高兴的说：
“我不是文盲。”。
王二牛对自己‘花钱如流水’的行为不在意，可是有人在意。
探春画舫虽然是艘50丈长的大船，可是船上之人形成的社会却不大。
最近底层小厮间，流传这这样一个小道消息：
“王二牛最近发财了！”
今天，一个左脸上贴着膏药的小厮，正在跟大牛问话：
“大牛，你们是不是有钱了。”这小子神秘兮兮的问道。
“无噜噜噜。”大牛一边回答，一边摇头，将一个‘无’字甩出了长长尾音。
“没钱你们成天吃好的？”膏药小厮疑惑问。
“给姑娘们到夜壶讨的赏钱买的。”大牛记住了王二牛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膏药小厮闻言并不死心，说道：
“你不知道吧，二牛那小妖天天自己偷着买好东西吃，今天我又看见他去厨房，买蒸蛋羹吃了。”
大牛听不得吃的两个字，尤其是好吃的蒸蛋羹。
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厮一看有门，继续说道：
“那二牛没给你吃吧，一看就跟咱们这些‘人’不是一条心，你对他那么好，有了好吃的，还不是自己偷着吃。”
他这话多坏啊，从种族的高度出发挑拨离间。
可是大牛不懂这个高级的种族梗，只知道眼前这个传声虫说了二牛坏话。
他不高兴的反驳道：“不对，二牛没偷着吃，也给我吃了！”
传声虫一听这话就乐了，这二牛还真的有钱买蒸蛋羹吃？不管哪来的钱，咱爷们得分分润！
心中打定主意后，这外号‘传声虫’的膏药小厮，回过头就找到与他玩得好的伶俐虫，跟屁虫和嗡嗡虫。
四虫打定主意一定要敲这二牛一次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