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底舱中最出名的是嗡嗡虫。
他因为瞎了一只眼，被小厮们起名为独眼虫。
每个小厮看见他可怜的惨样后，都会说一声：
“活该！”
王二牛没有功夫关心他惨不惨。
他现在关心的是他自己的皮肤。
自从几日前全身的毛发褪掉之后，他发现自己原来如牛皮一样粗糙的皮肤，开始变得越发的细嫩。
除了稍显黝黑之外，已经与人类皮肤没有区别。
就连头上长出的也不再是黑毛，而是真正的头发，人类的头发。
其实，他真正在意的不是皮肤粗糙与否，而是皮肤发生变化的本质原因。
探春舫中比他年龄大的人都知道，他的母亲是人，但不知道父亲是谁。
所有人都认为他父亲是妖。
那么人和妖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连最基本的生殖隔离现象都没有发生，二者真的如《渡厄仙救世经》中所讲，妖是动物成精后变化而来的吗？
还是如自己推断，人和妖根本就是同一个物种。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重要。
狮子和老虎交配，生出狮虎兽，不能繁育后代；
马和驴交合，生出骡子，不能繁育后代。
人和妖在妓院叉叉，生育出二牛。二牛能不能繁育后代呢？
这对于王二牛来说是一个大问题！
但以他现有的知识，他不能解答这个问题。
叹息一声，穿好补丁服，他象征性的拿着干活工具，往顶层阁楼走去。
今天教新书《功德仙教化经》。
他刚一进门，就有个小姑娘从侧面过来，搂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吹气道：
“二牛哥，田丫欺负我。”
王二牛不为所动，目不斜视的仍然保持一副憨傻的样子。
“二牛哥，你替我报仇，我给你挠痒痒行不~”
小姑娘锲而不舍，仍然在王二牛耳边吐着炽热的气息，听起来似乎带着点气喘。
王二牛仍然一副呆傻的表情
o(╯□╰)o
“气死我了，人家不理你啦。”
小姑娘狠狠的在二牛腰上扭了几扭，哼的一声离开。
“我来我来！”
另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对着王二牛又是一阵温柔输出。
没办法，最近这些雏儿在学习新技能，会忍不住拿王二牛这个雄性练手。
可他才9岁，是一个刚退毛，没长毛的小妖怪，他能干什么？
唯目不斜视，不为所动尔！
老嬷嬷花奶奶进来，看见被围在当中的王二牛，气不打一出来：
“都给我安静！
今天学习新经，都给我长点心，我读一遍，剩下的小牛妖领着你们读。”
是的，王二牛升级了。
他每次过来后，不用装模作样的打扫卫生了，而是成为了花奶奶的助教。
至于原因吗，他惊人的记忆力，被花奶奶发现了。
某次，经文实在是晦涩拗口，教了几遍后，小姑娘没有一个能念得顺溜。
花奶奶被气笑了，指着王二牛说道：
“你们信不信，这头笨牛都学会了，给她们背！”
本来是一句戏言，哪成想王二牛当真了。
他瞪着两个牛眼就哇啦哇啦的背开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女性都给震惊了。
这蠢牛背的分毫不错！
花奶奶不信邪，当场试验一番。
结果只要是她说过的话，王二牛都能重复。
除了声音是稚嫩童音外，其他语气语调竟然与奶奶丝毫不差。
就如现在，奶奶只需要将经文朗读一遍。
剩下的王二牛会瞪着两个牛眼，一遍遍领着下面姑娘诵读，直到她们会了为止。
这是捡着一个宝贝啊，奶奶感慨不已。
而王二牛心里却纠结不已。
“这人设要崩啊！”他不禁想着：
“我本来还想着按照二牛的既有形象，继续装傻充愣。
可是终究还是没忍住表现、得瑟的欲望。
接下来怎么办，只能装成一个记忆力好的傻子。
好矛盾。”
不管他怎么想，该下课还是要下课。
王二牛提着水桶下来，就看见大牛也提着个水桶，正眉开眼笑的等着他。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又钓到鱼了，被偷偷藏在那个水桶之中。
数次钓鱼失败‘空军’后，王二牛没有放弃。
他偷偷观察附近小船上捕鱼的渔民，发现他们会用一种植物吸引鱼儿入网。
这种植物长的到处都是，名叫“美人娇”。
经过他反复试验，发现这桃花河里的鱼，非常喜欢“美人娇”茎杆榨出的汁液。
王二牛终于找到了香饵的制作配方。
只要鱼饵中掺入美人娇汁，再拌入腥味浓烈的虫肉，就能引诱大鱼吃饵。
很快他们有了第一次鱼获。
吃了一顿烤鱼之后，大牛似乎就找到了除干活讨赏以外，又一个兴趣点。
他时不时的就去船边看二牛下的钩子。
没有收获时就唉声叹气，有了收获就眉开眼笑。
就如现在，见到二牛下来，大牛高兴的说：“二牛，烤！”
王二牛也拿大牛没办法。
这货吃了烤鱼之后，就从肉体到灵魂，都爱上了这种食物。
两个少年急匆匆的来到底层甲板。
大牛从底舱窝棚中搬出一个用黄泥垒砌的火炉，掏出一捆晾干的干枯树枝。
王二牛熟练的用自己捡到的破烂匕首给鱼开膛破肚，刮去鱼鳞洗净鱼鳃。
不一会儿火生起来，鱼架起来，香味飘出来。
大牛在旁边拼命的闻着味道吞口水。
底舱门口，小厮们的脑袋若隐若现，他们也想吃肉。
王二牛本来不想这么张扬。
可是这该死的画舫，空间就那么大，除非夜深人静，否则哪里都有人。
他是妖，又不敢随意下船。
“无主妖，发现之人可以随意处理。”
这个乾天宗规矩，如一把刀，随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还好这几天吃鱼都没有麻烦。
可是今天的风向好像不对，吹来一个壮硕的身影，站在王二牛的面前。
“蠢牛，伙食不赖啊~”这家伙语言轻佻的说道：
“哟喝，还是黄磷鱼，你们也配！”
壮汉身后闪出独眼虫附和说道：
“就是，连虎爷都不舍得吃的珍品黄磷鱼，你们这两个傻蛋也敢下嘴？”
本来还笑眯眯的壮汉听到他的话，笑脸呱嗒一声就撂了下来。
他回头就结结实实给了独眼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嘴上骂骂咧咧的说：
“蠢货，什么叫我不舍得吃，爷爷我什么都舍得吃！”
难怪叫嗡嗡虫，嗡嗡嗡的说话没一句好听的。
现在改名为独眼虫的嗡嗡虫，一轱辘起身后忙改口道：
“就是，就是，爷爷您为了吃，什么都舍得。”
“啪！”
一个大嘴巴，独眼虫又被抽翻在地，他委屈的想：
“我又哪里说错了？”
王二牛装傻，没有搭理这两个碍眼的货。
鱼考好了，穿在竹竿上，足有十斤重。
他跟大牛正好一人一个，一妖一个。
分配好后就要张口开吃。
却听得虎爷气急败坏的说道：
“还不给我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