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手真诚牌，倒是把桑帛打得愣了一下。
桑帛轻声笑了笑，说道：“我们灰铁三角洲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热情洋溢的组织，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直接谈，我也相信你能付得起让我们满意的价钱。
但灰铁三角洲不接受私人感情上的利用，不然得话，你可能会死得很惨。”
桑帛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江晚星说话，而是出于对容疏衍本人安全的担忧。
灰铁三角洲的行事风格，是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一切矛盾都可以商量。
可公仇是一回事，私怨又是一回事。
如何解决私怨，要看他们每个人的行事风格。
闻言，容疏衍抬眼。
“你觉得，我是在利用她？”
“我只希望不是。”
容疏衍扯了扯唇角，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是。”
桑帛“看”着他，没有说话。
容疏衍说道：“我从来都没有刻意欺骗过她，只是我们两个人都觉得，无论任何关系的两个人之间，都应该留有一丝空隙，我的事，她并不想知道。”
江晚星年纪虽小，可她这一生，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知道的越多，就意味着她需要管的闲事越多。
这是一笔十分不划算的买卖。
既然是情侣，那仅仅只需要享受陪伴就好了，为什么要问那么多呢？
容疏衍站起身，走到那面单向可视的玻璃墙边，朝下面看过去。
他将左手上鲜少在人前摘下来的手套摘下来，那赤红色的七芒星纹身慢慢显露。
“十六年前，骇洲还在的时候，是全球最大的杀手联盟，更是全世界职业杀手的栖身之地，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骇洲以此敛财，每年的营收流水不亚于灰铁三角洲的军火交易，我本应该是骇洲继承人。”
桑帛说道：“但是骇洲覆灭了，等外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所有人都化为了白骨。”
骇洲那群人，原本就缩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岛上。
加之那群人神出鬼没更甚于灰铁三角洲，以至于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大本营在哪里。
人都死光了，也就意味着没人能知道那个地方。
容疏衍慢吞吞的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尾大不掉吗？”
桑帛终归是缅甸人，就算他汉语说得很好，也很难理解这样深奥的成语。
“尾大不掉？”
“嗯。”
容疏衍说道：“这段时间，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在二三十年前的时候，一个豢养着大批杀手的组织，的确是上位者手中的一把利器。
可是随着科技水平的发展，杀手这种东西，逐渐就没用了。
但杀手组织，还是拥有着数千名杀手的杀手联盟，能解散么？”
只听他这么一说，桑帛就瞬间明白了。
骇洲还在的那个年代，杀人的确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
而现在，科技在进步、各国的管控力度在加强。
渐渐的，杀手行事开始不那么方便。
人们解决问题的方式也从动刀动枪，转为了上层博弈。
黑的转成白的。
但杀手组织不是普通的公司，并不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一旦解散了组织，这些杀手流散出去，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这些杀手、包括骇洲在内，全部消失。
就当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所以，骇洲的那些杀手，是你杀的？”
桑帛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毕竟十六年前，容疏衍可能只有六岁。
容疏衍实话实说，“是我做的。”
这下子，桑帛彻底被他惊住了。
容疏衍说道：“虽然骇洲的那些人是杀手，可他们都是非常狂热的邪教信徒，把他们集中在一起很容易。
只需要修改一下场地的通风管道，连接上毒气，就可以让他们瞬间全部死亡。”
在这个世界上，杀人的手段并不仅仅只有真刀真枪的干。
骇洲之所以信奉邪教，除了高层本身就相信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控制手底下的人。
一个组织，想让底下人自愿誓死效忠。
要么就像是灰铁三角洲那样，许以重利。
给手底下的人开出别的地方绝对开不出来的酬劳，要什么给什么。
最差不会在金钱上计较。
给的钱多到让人觉得自己一条贱命，好像也就那样。
就比如说一个公司的职工，老板让他加班，他抱怨加班容易猝死。
可如果老板告诉他，今天每多加班一个小时的报酬是他一个月的工资。
什么劳累、猝死，通通都不存在了。
谁敢拦着他加班，他跟谁拼命。
可如果上层不想出让这么多利益怎么办？
那就只能精神控制了。
这时候，邪教就显得有用多了。
桑帛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看起来仿佛对任何人都不会产生丝毫威胁的男人。
“这么说，当年真正控制骇洲的，是白家？”
容疏衍点了一下头。
“你可以这样理解。”
桑帛继续问道：“白家呢？在哪里？”
根据他调查到的结果显示，容疏衍还曾在白家待过一段时间。
白家原本的根基在x洲，数十年前x洲的一次动乱之后，白家举族离开x洲，自此很少以整个家族现身于人前。
白家的人，倒是时不时的能见到，但那也是旁支了，跟本家嫡系关系不大。
这种家族格外重视血脉和姓氏，外姓不可能当权，容疏衍当初也改过姓名。
容疏衍缓缓的垂下眼帘。
屋里光线昏暗，却暗不过他漆黑的眸色。
“我正在找。”
“你母亲是白家人，想找到白家应该很简单才对。”
“不是。”容疏衍摇头，“我想找的，是特定的某个人，而不是白家一整个家族，更不是家族的产业，我有一笔账还没算。”
桑帛没说话。
容疏衍则是看着下面玩儿一样压着霍耀东打的江晚星。
“你看，晚星真的很厉害，我就不行，如果她打我一拳，我可能马上就死了。”
桑帛：“……”
虽说，容疏衍这句话说的有些夸张，但并不是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江晚星用尽全力的一拳打在人身上，大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大概相当于人躺在地上，然后有一个站在椅子上的两百斤大汉，单腿跳下来踩在那个人身上。
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知道那是怎样的酸爽。
不过练格斗的人，抗击打能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