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没问你,你原本是学什么专业的啊?”
苏澈看着江柘清正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问道。
“美术。”江柘清放下水杯,道。
“难怪,那你后来怎么改写作了呢?”
江柘清默了默,“机缘巧合吧。”
“哦…”
这话说的,有些深奥了。
姐姐的那些我不了解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呢?苏澈垂眸,思索着什么。
“来啦来啦!”
安阿姨端着两盘水果,从后厨出来。
“先来个开胃水果,咱们的小吃一会就上。”
后面的伙计把米线放到了桌子上。
“饶饶的米线,放着,先给孩子晾晾。”安阿姨把碗向里挪了挪,俯身坐下。
“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安大师为什么不画了。”苏澈道。
“哦,对对对。”安阿姨继续道,“我大哥这人啊,不看重名利,但是特别重感情。他有一个近乎拜把子兄弟的知己,是个收藏家。这个收藏家叫什么来着?”
安阿姨想了想,“哎呦,记不清了。反正就是一个很有名的大收藏家。他很欣赏我大哥的画,在我大哥还未成名的时候啊,就开始收藏他画的画了…”
小吃上齐了。
听着安阿姨徐徐道来,几人一边吃饭,一边听了个“伯牙子期”的故事。
安阿姨的兄长,本名安立然,自幼学画画。后来,他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叫安城。
安城年轻时喜欢到处穷游写生,沿路的风景画了不少。只是,一直没有人愿意买他的作品。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处古玩店,遇到了一个收藏家。
他在店门口站了许久,才打算进去碰碰运气。
“你们这里,收画吗?”
店铺老板斯斯文文的,带着副金边眼镜,正坐在柜台里看报纸。
闻声,他缓缓抬起头。
“什么画?”
“你先看看。”安城把把用白布包着的画,递了出去。
老板打开白布看了看。
他扬了扬眉毛,“这是…你画的?”
安城眼神冷淡,拿过画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老板站了起来,“这画,我收。”
安城转回头,那老板笑了笑。
后来,安城留在古玩店打零工,顺便作画。
时间一转眼过去了五年,安城和古玩店老板,也变成了知己。那个老板,姓乔。
后来安城小有名声,仍然回去各种地方穷游写生。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到古玩店看一看。
三十五岁时,一幅《落海》,安城享誉美术界,成了安大师。他又一次回到了古玩店。
这一次,乔枫忽然要关掉店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乔枫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行当,虽然挣钱,却并不是什么稳当活儿计。”
“我年纪大了,也不想,再折腾了。”
“兄弟,恭喜你。”
乔枫比安城正好大一旬,他拍了拍安城的肩膀,真诚的祝贺。
转身,乔枫关好了古玩店的门。已经空了的店面,落了锁。
两个人在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饭。
“乔枫,这个给你。”安城道。
白色布料包裹着,看上去是一幅画。
乔枫像往常一样,打开包裹看了看。
“这是…《落海》?”乔枫笑了笑,“可是,我已经不做收藏了。给我,浪费了。”
“没关系。”
安城道,“就当做,是送给你的告别礼。毕竟,这次之后,还能不能再见,都不好说了。”
他说着,有些哽咽,“你就当,留个念想。”
“可不要,忘了我。”
乔枫凝视着画面露出来的一角,他的手在那幅画上缓缓地摩挲着,“好,我收下。”
“从那之后,我大哥,就封了笔喽。”安阿姨说着,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这幅《无名》,就是当年的那幅了,他拿到古玩店的第一幅作品。”
安阿姨道,“他特意叮嘱过我,一定要好好保管。”
苏澈低眸听着,她抬起头,对面的江柘清,已经是眼中含泪了。
“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有这种凄美的故事。”江柘清道。她抬起头,又看了看那幅画。
女人真是感性动物…苏澈心下道,想到自己也是个女人,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其实,安大师和那位收藏家虽然就此告别了,但他们此生得遇知己,已是无憾了吧。”
苏澈道,“我倒是觉得,他们都是幸运的人。”
“这样说也对呦。”安阿姨道,“没错啊,年轻人也有道理的嘛!想开哦,就愉快了嘛。”
江柘清抬头,看着对面的苏澈道,“嗯,都是幸运的人。”
苏澈回应了她一个憨憨的笑容。
午后,江柘清正躺在小院里的竹席上,头上顶着一本书晒太阳。
苏澈坐在旁边,用手遮了遮阳光。
“不是说不喜欢晒太阳,怕晒黑吗?”
“没关系的,我涂了防晒。”江柘清道。
“饶饶还在屋里睡?”
“嗯。”苏澈点了点头,“睡的很熟,还担心她出来这么远会不适应。结果比咱们玩的还要开心。”
“小孩子嘛…”
苏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和一旁经过的住客邻居微笑着点头示意。
好久没有活动身体,拳馆那边也请了一个月的假。苏澈伸展了一下胳膊,趁着没人,在院子中央练起动作来。
江柘清平躺着,听着声音,淡淡道,“小朋友~”
“你就这样练上一个月,回去,我就把你做成黑皮豆腐。”
苏澈正在扎马步,回头看了看她。
“姐姐…”
“你这可真够意思。”
江柘清笑了笑,原来戏弄小朋友,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凑过来,江柘清拿开了挡在脸上的书。
视线变清晰,是小朋友有些幼态的脸。
苏澈轻轻笑了笑,她伸手,在江柘清腰腹两侧一阵乱抓。
“哎呀,你干什么,”江柘清控制不住笑起来,“小朋…苏澈!”
“哎呀,别闹了。”
苏澈坐到旁边,佯装生气,“姐姐,你是不是套了饶饶的话。”
“不算,随口一问,她就和盘托出了。”江柘清坐起来,“怎么,这点玩笑话,还至于放在心上?”
苏澈笑起来,“逗你玩的。”
说罢,她起身,抄起那本书,跑上了楼梯。楼梯上,苏澈做了个鬼脸,而后跑回了屋子里。
江柘清笑,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