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之中透过来。打在了床上人的脸上。
井沁看了窗边一眼,抬手逗了逗阳光。
温姈眼珠动了一下,向右微微偏头,又蹭进了旁边人的怀里。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
井沁抬手,关掉了闹钟。
清晨,七点半。
井沁起身,伸了个懒腰,缓了缓神。
旁边的小兔子还睡着。她低头,照常在她脸上轻吻。
然后洗了漱,去厨房准备早餐。
温姈醒来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走到餐桌旁。她揉了揉眼睛,随手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
今天是周一。
看着她有些朦胧的睡眼,井沁开口道,“我一会儿顺路送你过去。”
“噢。”应了一声,温姈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眯着眼睛,感觉下一秒钟就要睡了过去。
看着她,井沁无奈笑了笑。
平常的一天,时光静好。
坐在车上,走到半路的时候,温姈逐渐清醒了过来。她打了个哈欠,伸出手,还差一点儿磕到车顶上。
想起了什么,温姈开口道,“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墓园?这样,明天下班的时候你来接我,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井沁微怔,“你怎么知道?”
明天,是母亲的忌日。
温姈道,“我看了那个案子的时间。”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
“好,那我明天下班时间再过来接你。”井沁道。
“嗯。”温姈点点头。
翌日傍晚。
收拾好了活动用的材料,温姈带上包和事先准备好的手提袋,走出教室,关好了门窗。
站在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黑色车子开了过来。
上车,温姈无意间看到了后座上很大的一束白玫瑰。
把手提袋放在旁边,温姈道,“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一起过去吧。”
井沁点点头,“嗯。”
安静的墓园里,来扫墓的人不多。
墓碑前,温姈拿出小扫帚,开始简单的清扫。井沁把花放在了碑前。
默了半晌,她缓缓开口道,“妈,抱歉,我还是把钥匙弄丢了。”
“不过,于彪已经伏法,您可以安息了。”
“您的宠物店,现在也经营的很好。我们都很好。”
突然有些哽咽说不下去,她停顿了一会儿。
希望您过的快乐。
终于,还是只能在心里说出来。
“我来吧。”接过温姈手里的小扫帚,井沁继续扫了扫墓。
又留了一会儿,两个人离开了墓园。
批发市场。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市。
路上有往来游玩的人群。
缓缓地走在窄道上,井沁又一次路过了那家纽扣店。
这一次,店门却是上着锁的。
“你好,请问一下,这家店怎么没开门?”
戴眼镜的老板扶了下镜框,“你说他们家啊,张老板回老家去了,就把店盘出去了。”
“你要盘店?”
“不是。”井沁道,“随口问问,谢谢您。”
看了眼那个街角,井沁拿着买好的东西,准备到旁边的文印店和温姈会合。
忽地,昏黄的灯光下,视线落在了墙边角落里,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上。她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盒子。外婆的遗物,怎么会在这里…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纽扣。那是一枚老式的墨色纽扣,十几年前流行大衣上的那种。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怎么,不是钥匙?
井沁抬头,望向四周,却都是陌生的身影。
上次的那个影子…
温姈提着东西走了过来。
“怎么了?”
看着手里的盒子,井沁没说话。
“这不是,”温姈道,“上次的那个…”
两人对视一眼,默然。
第二天中午。
“你要是能打开,里面的东西,就带走吧。”工作人员道。
输入母亲的生日,果然,保险柜开了。
之前一直忘记了,保险柜有输入密码的功能。
打开保险柜,里面只有一幅画。
白色布料包裹着的,是安城的那幅《落海》。
画面上,是一个人形,倒置在海洋和天空的交界。
头发嵌入海中,身体则融入了天空。
“难怪安大师的画备受推崇,这里面表达的东西,恐怕不能轻易被定义了。”温姈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或许,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所在吧。”
“同一幅作品,不同的时候,也会有不同的感受和体会。”
“嗯。”井沁点点头,“温老师,你觉得这幅画,想表达什么呢?”
“听江姐姐说,这是安大师封笔前的最后一幅作品。”温姈道,“人在海天之间,在我看来,是人与世界的联系吧。”
“古往今来的历史长河里,人类的无限可能,才是无法被代替的。”
“你呢?”温姈问道,“小狗,你觉得呢?”
井沁微微低头,缓缓道,“我只知道,哪怕是再复杂的程序,也无法承载无限的可能。”
“或许,存在本身,就无法被定义。”
回家的路上,井沁无意间在盒子底部的软垫下面,找到了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钥匙。
她回想起来,那颗墨色纽扣,和父亲之前经常穿的一件衣服上的很像。
若他能想到保险柜的密码,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而于彪,也有一件类似的衣服。
其实,离开批发市场的时候,井沁回过头,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了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她躲在暗处窥探着,迟迟不敢向前。
彷徨和无措之间,人们总是习惯忽视。
然而这世间一切的一切,本没有特别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