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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思绪纷乱,导致以安睡的极不安稳。

睡梦中,她似乎总是会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在慢慢地朝她走近。虽然只是一道影子,但那种仿佛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的气势,却是铺天盖地。她极力想看清楚那是谁,但那人的面目却一直笼罩在一片浓雾中,影影绰绰的,根本就看不清楚。

整个夜晚,以安的梦境一直断断续续。

睡的不安稳,直接的后果就是第二天起床顶着两只熊猫眼。

挽翠和绿萍伺候她梳洗时,以安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绿萍在旁道:“小姐看着精神不太好,莫非是夜里没有睡好?要不等吃过早膳,再补个回笼觉吧,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

以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刚想夸小丫头心思机灵,就听挽翠迟疑着,像是有话想说。

“挽翠,你在我身边多少年了,还有什么见外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以安还是哈欠不断。

挽翠嗫嚅着,期期艾艾的,“小……小姐,昨儿个,落霞来找我了。”

以安正在捂嘴的手一顿,“她来院里了?”

挽翠慌忙跪下,急急道:“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让她进来的,实在是……实在是看她太凄惨了,想起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心下有点不忍。”

以安起身拉她起来,让她站在自己跟前,“说说看,她怎么个凄惨法?”

挽翠抬头看了看以安,看以安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心下方悄悄松了一口气,“落霞她,她手上粗糙了很多,脸上憔悴枯黄,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身子瘦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就连背,也有点驼着。”

想到昨天看到落霞,挽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明眸皓齿,肤白貌美的落霞吗?她记得,落霞因为生得美,引得府内一些小厮管事的总是有意无意在明珠阁周围晃,就是想趁着落霞出来,多看一眼。要是谁能和她说句话,肯定能向别人炫耀好几天。

以前明珠阁需要去临时要个什么东西,或者公中分派到园子里大清扫时,如果让落霞去,一般都能很快搞定。倒不是说挽翠去不行,毕竟以安的身份摆在那儿,在楼府还没有下人敢怠慢她。但长得好看的人,总归是占便宜的,这点,落霞心里十分清楚。并且,她很懂得用自己的美貌谋取一些小小的好处和方便,比如在休息的时候,讨得管家的允许,可以去大街上逛一逛,买些喜欢的胭脂水粉头花之类的小玩意。

正是因为美貌为她带来了些许的好处和方便,所以她对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跟着以安,无论吃穿用度均是上乘,再加上以安对她们十分宽松,所以她和挽翠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穿用的好。

以安日常所用的胭脂水粉,是京城最大的胭脂铺子红颜醉按季节送到府上的,她哪里用的完,好多都随手给了两个大丫环。而明珠阁里还有日常洒扫的粗使婆子们,她们两个只需要负责以安的饮食起居就好。因此,落霞在以安身边养的素手纤白,肤若凝脂,更衬得容貌美艳。

正是因为这份容颜,才让落霞起了别样的心思。

在前世,她羡慕楼府的钟鸣鼎食,百年世家,而楼家的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生得丰神俊朗不说,人品才华都是一等一的贵重。落霞日日接触他们,竟起了别样的心思。

嫁与楼家公子她肯定是不敢想的,就算她再貌美,毕竟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下人,她还没有敢想到那个地步。她只是想着,凭借着自己的美貌,先做个通房丫头,等有了子嗣,再慢慢抬成姨娘就行,那她这辈子就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了。

谁知楼家三位公子皆是至情至性之人。

大公子楼元纬,与礼部尚书家嫡长女柳慧妍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婚后恩爱和谐,小日子蜜里调油。哪怕柳氏三年无出,楼元纬也不曾动过纳妾的心思。况且就算柳氏有心为丈夫纳妾,也肯定会在自己信得过,能拿捏的人中挑选,哪里会巴巴地去选她呢?

二公子楼元纮,从小熟读四书五经,五岁能诗,七岁能文,有京城第一才子之誉。自十岁始,就被楼承送入闻名天下的白嵩书院,拜当世名儒关清懋老先生为师。长年住在白嵩书院,日夜苦读不缀,只待学成归来。而且楼元纮自幼就与河西世家梁家嫡次女梁诗筠订亲,堪称青梅竹马。

前世楼元纮二十岁自白嵩书院学成归来,当年就金榜题名,喜中状元。因为外放,楼元纮执意调入京城再完婚。三年后,楼元纮因在当地兴修水利立下大功,被调回京城。此时方与梁诗筠完婚,梁家十里红妆,楼家喜庆隆重,成就一段佳话,京城茶余饭后无不津津乐道。

梁家是百年书香门第,在河西声望极隆。这样的人家教养出的女儿,自然是诗书俱精。虽然因为楼元纮外放,二人大婚时梁诗筠已经二十岁,这在女子皆早婚的古代,是实打实的老姑娘了。但楼梁二人婚后琴瑟和谐,极是恩爱。

再说二公子楼元纮一直不在府中,落霞就算有心,也无处使。等到与梁诗筠完婚,二人感情甜蜜,就更是无望了。

三公子楼元纶,因幼时一场奇遇,被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飘剑山庄庄主贺雄收为关门弟子。自七岁始,就跟随贺雄常住飘剑山庄,十余年勤学苦练,楼元纶终不负贺雄苦心孤诣的教导,成为江湖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

而长年居住在飘剑山庄的楼家三公子,与贺雄独女贺冷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二人心意相通,情愫暗生。后来楼元纶禀明父母,非贺冷霜不娶。

贺家就算在江湖中再显赫,那也不入庙堂中人的眼。楼家这样的百家世家,嫡公子的正妻,贺冷霜就算再投胎一百次,门第也绝对高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