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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鹿门山的日子(三)

孟宁走了以后,我和吴指南继续在池塘边钓鱼,收获也相当不错。

李白和孟浩然走下酒桌,东倒西歪地手牵着手来到院坝里,我连忙起身搬了两张椅子扶他们坐下。

"孟宁,把叔父和李白的茶杯拿来。"孟浩然结结巴巴的地喊道。

"孟宁好像上了那辆马车哟,不是他吗?马车去哪儿了?我眼花了吗?"李白含糊地说道,想站起身来,可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站起来。

我把茶杯端到他们的面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说道:"二位酒仙,孟宁和他的朋友都走了,走时还跟你们说了再见的,你们不记得了吗?"

"哦,想起来了,张叔接他来了。张叔也走了吗?也不来陪我们喝两杯,不够意思。"两人都恍然大悟道。

两位诗人在坝子里悠闲的喝着茶,说着酒话,晒着太阳,不一会儿,孟浩然便打起了呼噜。

坐了大半天,李白的酒醒了一大半,他来到我们钓鱼的池塘边,我让出凳子,扶他坐在上面。

"月华,你想要太阳吗?天上一个,水里一个。"李白问我道。

"想要,只要你够得着,我就敢要。"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别嘲笑我,天上的摘不到,我捞水里的,总要给你一个。"李白说着站起身来脱下鞋子。

吓我一跳,我连忙喊道:"吴少爷快过来,把我家少爷弄到屋里去。他喝得太醉了。"

"刚才不是清醒了吗?走路和说话都没问题了,怎么又糊涂了?"吴指南说道。

"他要去池塘里捞太阳,你说他清醒不?"我吓得抓住李白不敢松手。

李白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我逗你呢?你这个样子像极了月圆。月圆小时候想要一个月亮,我便带她到我们花园里的湖边,指着湖里的月亮对她说:是不是湖里那个?我去给你捞。看到我脱掉鞋子,吓得她一把抱住我,哇哇大哭,害得我父亲骂了我一顿。"

听到李白提到月圆,吴指南咳嗽了两声,低下头去。

我放开李白,把他掀到凳子上坐着,说道:"真不会说话,那壶不开提那壶,真是的。"

这时,孟浩然醒了,揉了揉眼睛说道:"水烧开了吗?我去提。"说着便起身朝厨房走去。

我憋不住大笑了起来,吴指南和李白也哈哈大笑。一时的不愉快暂时被掩饰过去了。

孟浩然从厨房里出来说道:"月华,你没烧开水呀,我没找到水壶。"

李白和吴指南笑得喘不过气来。

"孟老爷,他们逗你呢,看你酒醒没有。"我说道。

"调皮,山人岂是你们逗着玩的?每人罚抄《诗经》百遍。"孟浩然说着拿上茶杯往书房走去。

"我们两兄弟的算到月华身上,月华抄《诗经》三百遍。"李白说完拉着吴指南随孟浩然而去。

我跺了一下脚道:"就知道欺负我。"说完收取鱼杆朝屋里走去。

我把鱼放到厨房的盆里,气冲冲的来到书房,看到他们三人正摇头晃脑的读着书,讨论着什么。

我大声说道:"晚上想不想吃葱葱鲫鱼。"

三个人异口同声道:"想。"

"哪个做?"我问道。

"你做。"孟浩然说。

"我做鱼去了,就抄不了《诗经》,要不你去做,我抄书。"我对孟浩然说道。

"不不不,你不用抄书,让你的两位少爷抄,一人多加五十。"孟浩然说完看也不看李白和吴指南,头也不回的跟着我走出了书房。

我窃笑着来到菜地,正准备弯腰拔小葱,孟浩然从后面突然跑到我的前面,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我不罚你,但你要给我炒盘花生米下烧酒。"

"晚上还喝呀,不行,你还没醉过呢。"说完,我拔了一把小葱,生气的走了。

孟浩然微笑着摇着头从菜地里回到院坝椅子上坐着。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阳光的余晖透过梨树桃树,斑驳地洒在孟浩然身上,一代伟人就那么用手抚着面颊上的几缕胡须,微笑着凝视远方。这本身就是一首绝美的诗歌,还用得着人写吗?

当我把鱼端上饭桌,李白和吴指南闻到鱼的香味,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夕阳下的孟浩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白悄悄的走进厨房对我说道:"月华,去把纸和笔拿出来,给孟夫子画张像。"

我走进书房,拿起纸和笔来到屋外。

"不能惊动他,他现在的状态是最好的,月华,你画吧。"李白说道。

"少爷,还是你来画吧,要不,我们俩一人画一张。"我说完把纸和笔递给了李白,我自己也拿起了纸笔。

我首先勾画出了人物所在的场景,接着又勾画出了人物的肖像,然后再一笔一笔的补充着,等我画完,一幅桃花下的孟浩然便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而李白画的却只是手捋胡须的孟夫子。

孟浩然从凝视中回过神来,发现我们在画他,来到我们面前,拿起两幅画,不住的点头道:"像,太像了,原来我还这么有风度,这两幅画我收藏了。"

"先别动,墨迹还没干呢,等会再拿进去。"我连忙阻止道。

孟浩然小心翼翼地把两幅画放到桌子上,然后,拉着李白的手说:"走,吃饭去。"

吃完晚饭,我们四人坐在院坝里,谁也没说话,看着黄昏送走夕阳,又看着夜幕笼罩了黄昏,直看到邻居家的灯火闪耀。

我站起身进屋把灯点亮,吴指南随着我也走进了屋子,李白和孟浩然一动不动沉浸在黑暗中遐想。

"孟老爷、少爷,进屋休息去吧,小心着凉。"我走出屋子喊道。

李白说:"月华,我还不想睡,夏天的夜晚多美啊,你听青蛙的叫声,蟋蟀的叫声,甚至偶尔还有一两声狗的叫声,混合在一起,像不像你手抚琴弦,大弦嘈嘈,小弦窃窃,多动听的音乐,只能用心去感受,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少爷,如果说你和孟老爷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我就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给你背一首词吧:明月别枝惊鹊, 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 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 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 路转溪桥忽见。"我背完宋朝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李白和孟浩然都惊讶地望着我。

"月华,你背的谁的词,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李白问道。

"你们当然没听说过,他也很崇拜你和孟老爷,只是他来不了。"我无法解释清楚,便想搪塞过去。

孟浩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来不了就算了,能人异士彼彼皆是,听月华的,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