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门就会再次出现。”
可穆旦的一句话，让岁其震惊无比。
“你说什么呢？”岁其看着可穆旦脸上淡然的笑：“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从你打开石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可穆旦将胳膊肘搭在岁其肩膀上：“我们两个都要做出选择。你的选择是要不要进来救我，我的选择是要不要告诉你真相。”
岁其不敢相信地看着可穆旦，他竟然一直都知道？
“你做了你的选择。现在，我也做了我的选择。”可穆旦终于说出来了，显得一脸轻松：“我希望你能活着离开这。”
“为什么？”岁其不解地问。
“这是游戏规则。”可穆旦拍拍岁其的肩膀说道。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岁其正说着，脚下的地面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这块地方也不安全了：“先上来，我背你跳过去再说。”
可穆旦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你看看四周，已经没有多少安全的地方了。你知道你要是掉下去，就永远离不开这里了。你没有多少时间了，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想看着你死在这。”
岁其不管可穆旦说什么，一把将他扯过来，单肩扛起，一跃跳上另一块安全的地方。
可穆旦说得没错，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地方了。四周还没跌落的，也在岁其能力之内的，就只剩一块可落脚的地方了。前提是，比岁其脚下这块后跌落。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就算可穆旦只是一个虚影，岁其也不想动手杀他。他也说不清，只是下不了那个手。
可穆旦没想到，岁其在生死存亡之际，竟然会为了一个已死之人而犹豫：“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就算在这幻境中，我也并非活人。就连我的灵魂，也可能不在这里。我只是被护法师窃取了记忆，虚构的一段境象而已。”
“那你在哪？”岁其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可穆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正说着，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摇晃了。
岁其带着可穆旦，跳到了最后一块可落脚的地方。
“别犹豫了，你没时间再犹豫了。”可穆旦催促道。
岁其点点头：“可我要怎么做？你如果只是一段境象，我又该用什么才能杀死你？”
可穆旦指了指岁其的右手：“武器不就握在你手中嘛。”
岁其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支长箭。
“从你身上拔了那么多支箭，都没能杀死你。”岁其看着可穆旦。
“这支箭可以。”可穆旦说着转过身，背对着岁其：“在这境象之中，你心中所想才是最重要的。你觉得这支箭能杀死我，这支箭就能。”
岁其似懂非懂，他举起手中的箭，盯着可穆旦单薄的后背。他知道可穆旦是怕自己不忍心，才背对着的。
“你有什么话，要我替你捎去的吗？”岁其最后问道。
可穆旦点点头：“告诉霍驹，我不怨他。”
“还有，若是见到我父母，千万别提我。提一次，只不过让他们心痛一次。”可穆旦说完，便闭上眼睛。
岁其点点头，手中的箭朝可穆旦的后背刺去。
就在箭尖即将触碰到可穆旦后背的那一刻，岁其突然停住了。他想起可穆旦刚才的一句话：在这幻境之中，心中所想才是最重要的。
会不会眼前的这一切，都源于心中所想。
毕竟，当岁其真的动了要杀可穆旦的念头后，箭就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从可穆旦身上拔下那么多支箭，都没能杀死他。偏偏岁其手中的这支箭，能杀死可穆旦。
原因便是，岁其真正动了要杀可穆旦的念头。也就是可穆旦所说的，心中所想。
脚下的地面已经开始摇晃了，像海上被大风猛烈摇晃的小船。
“快动手啊，还在等什么呢？”可穆旦催促道。
“我想跟护法师掰一下手腕。”岁其说着，咬紧牙关，集中思绪，目光坚定如铁。
脚下的地面，摇晃得越加厉害了，感觉随时都会跌落。岁其的周围，只剩下一片虚空。
“你瞎扯啥呢？”可穆旦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掰什么手腕，护法师在哪？”
掰手腕只是一种说法，岁其与护法师真正较量的，是心中所思。既然在这幻境之中，所想才是最重要的，那就比比谁的思维强大。
岁其集中注意力，试图用自己的思维控制脚下这块不大的土地。
尝试了好几遍，岁其试图让脚下的土地停止摇晃。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脚下还是在剧烈摇晃。
难道是因为思想还不够集中？正当岁其疑惑时，脚下的地面突然极速坠落。
几乎是下一秒钟，坠落的地面突然稳稳地停下来了。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有东西要掉下去时，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岁其感受的真真切切的。
成功了，岁其用自己的意念控制住了坠落的地面。
突坠突停，让可穆旦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接着问岁其：“什么情况？”
“我要带你出去。”岁其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开什么玩笑啊？”可穆旦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胡来的人：“你只需要杀了我，就能安全离开了。”
“你若真的掉下去，就被永远困在这里了。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可穆旦急得大叫道：“你如果困在这幻境，别指望我能陪着你。我只是一段境象。游戏一结束，我可能就消失了。”
岁其没有理会可穆旦的说话，而是集中注意力盯着眼前的方向。他在试图用意念，让石门再次出现。
岁其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在与自己抗衡。
闭上眼睛，岁其能感觉到，周围的迷雾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强。颜色也由最初的清透，逐渐变为灰色，蓝色，紫色，最后变为夜黑，墨黑。
周围的土块，树木，都被带着一起旋转，如龙卷风一般。岁其被困在中间。
突然，岁其猛地睁开眼睛。
有一瞬间，岁其看到了赛场，赛场上的选手，看台上的观众，以及高台上的城主可拉迩跟象师阿格亚。还有，一脸震惊与错愕的护法师。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岁其十分肯定，护法师所建造的幻境消失了一瞬间。
时间极短，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你刚刚看到了没有？”岁其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可穆旦已经点了点头。
“看到了。”可穆旦不敢相信地说道：“我刚刚看到我父亲了。”
果然，岁其分析得没错。
岁其很明白，他能“掰”过护法师的机会，只有一瞬间。他必须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才能带着可穆旦逃离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可穆旦看着岁其，眼神中满是惊讶：“你刚刚做了什么？”
“你刚刚说的，在这境象之中，心中所想才是最重要的。”岁其说着，目光聚焦在面前不远处。他在心里一遍一遍幻想着，刻画着，有一道门出现在那里。
一秒，两秒……十秒，二十秒……周围安静到可怕。岁其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突突”跳动的声音。
然而，石门并没有像岁其预期的那样出现。
就在这时，可穆旦拍了拍岁其的后背，指了指周围。
岁其转头看向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在被抹去。就像有人拿着一支巨大的毛笔，将所有的景象一一涂抹。
离岁其越来越近了，他马上也会被抹去。
岁其将所有的心思，所有无形的力量，像一块巨石一样抛出去。
最后一刻，石门终于出现了。随着一声轰响，石门打开了。
岁其没有任何多想，扛起可穆旦，一跃跳过石门。
身后的一切都消失了，岁其重新回到了铺满各种骸骨的走廊里。走廊两边，又是一个又一个的石门。
只不过这时，岁其不是一个人，而是跟可穆旦一起。
“你真是瞎搞！”可穆旦一边抱怨着，一边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你知道你这操作不在护法师的设定范围之内吧？”
“谁规定一定要按照他的套路来。”岁其才不是那种规规矩矩，别人说咋样就咋样的人。
自从象师进城后，这段时间里，岁其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所有的事情，都处在被动之中。被动接受，被动调查，就连偶尔的反抗，都是被动的。
岁其不想再这样了，不管是象师阿格亚，护法师，或者是所门，他不想被圈锁在他们设定的场景里，按照他们的规则与套路，行着他们预料之中的事。
“你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可穆旦似乎比岁其还害怕。
“无所谓了。我想带你出来，我也带你出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岁其倒是看得很开。
可穆旦看着岁其，心里在想着：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或许会带来不一样的改变。虽然他不知道这改变究竟会是什么，会带来好的还是坏的后果。
“你帮忙挑一个门吧！”岁其指着面前众多的门说道。
“挑哪个都无所谓。”可穆旦很笃定地说道：“不管你打开哪个门，门后面只会是护法师想让你看到的境象。”
也就是说，不管打开哪个门，门后面都只会是护法师想让岁其看到的下一个场景。
既然如此，岁其随手打开了右手边的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