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塔上，岁其跟霍驹盯着还在昏迷的神使。月光从窗户里打进来，落下一地光亮。
“他还有多久醒来？”霍驹等得有些困了：“能不能弄点药，把他弄醒了？”
“他马上就能醒了。”岁其靠在窗口处：“这个时候用药，反而会适得其反。”
正说着，神使醒了。
一看神使醒了，两人立马来了精神。方才的困意，顷刻间全消。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神使倒是一点都不慌，气定神闲地看着岁其跟霍驹：“你们绑架的是神使，干的是触犯天神的事情。”
“我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吓唬人的话语，岁其也会说。
神使微微一笑：“年轻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神是宽恕的，犯了错的年轻人，要是能及时回头，也是可饶恕的。”
岁其索性坐在神使旁边，一只胳膊搭在神使肩膀上：“你要真是神使，就显个神灵。要是仅凭几句话就想吓到我，你也太小看我了。”
神使只是轻轻一笑，闭着眼睛摇摇头。
见神使这反应，岁其也不多废话了，直接进入正题。
“说说吧，为什么要劝人献祭？”岁其的胳膊还搭在神使的肩膀上。
霍驹站在窗口处，一边听着岁其的问询，一边查看着窗外的动静。
“我只聆听神的指示。”神使说着，抬头望着上方：“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天神。”
“那就说说吧，是哪位伟大的天神，又是怎么指示你的？”岁其不怕在非常时候，对这位神使用点非常手段。
“你不该打听神的事。就算只是问，也是对神的亵渎与不敬！”神使斜眼看了岁其一眼，眼神中满是藐视。
“亵渎？不敬？”岁其冷笑几声：“你所谓的神，在劝人们献出自己的生命？神不该是怜悯众生的吗？神的慈悲呢？”
听着岁其的话，神使显得有些怒了：“低贱的凡人，没资格质疑伟大的天神。”
“听着，神使大人，我不想在这跟你探讨神有多伟大。”岁其只想尽快问到该问的：“我只想知道，是谁让你去劝祭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神使看着岁其，意味深长地笑着。接着，他慢慢站起身。
窗边的霍驹也注意到了神使的举动，以为他要反抗，转身警惕地看着神使。
只见神使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神心所向，众祭道光；神心所向，众祭道光；神心所向，众祭道光……”
岁其跟霍驹对视一眼，猫溜子在自杀前，也念叨着这样的话。岁其担心，神使这家伙，不会也准备自杀吧？
神使站着不动，只是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岁其跟霍驹也懵了，不知道他在整什么玩意。
突然，一道金光打在神使的后背上。看起来，的确很像神使被神光普照的样子。
果然，下一秒钟，一对金色的翅膀从神使体内缓缓伸出。
岁其又惊又懵，这家伙不会真的是神使吧？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岁其的预料。只见神使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他整个人就像被炙烤在烈焰之中。
尽管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但岁其能看得出，神使的表情越来越痛苦。他在极力强忍着，身体因痛苦而微微颤抖。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霍驹站在窗口处，都已经受不了了。
突然，神使的身体开始一块块地裂开，整个人被烧成了黑炭，碎了一地。神光，金色的翅膀也在瞬间消失了。
神使就这么没了？岁其不敢相信地看着霍驹，他也是一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当神使被金光普照，长出一对金色翅膀时，岁其真以为他与神沾点关系。或许有神力也说不准。可没过几秒，他就被烧成了黑炭，碎成了渣渣。
霍驹走过来，蹲下身，捏起一块黑色的渣块，用力一揉，变成了黑色的粉末。
“真的烧成了炭。”霍驹抬头看着岁其，他实在不敢相信。
费了这么大心思，好不容易抓到了神使。本以为能从他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没想到啥都没问出来，人就这么没了。
霍驹跟岁其靠着窗边坐着，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在黑暗中坐着。两个人，郁闷极了。
一直坐了有将近一个小时，霍驹才开口问道：“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岁其望着窗外空洞的黑暗：“你回家睡觉，顺便告诉你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估计，你父亲也不太能相信。”
“那你呢？”霍驹问岁其。
“我要去找狗三。”岁其感觉这会，整个人像失去了动力一般：“我想看看，猫溜子会不会吐点有用的话。毕竟他自杀的时候，嘴里喊着跟神使一样的话。”
“神心所向，众祭道光。”霍驹嘴里念叨着这句话。
突然，霍驹猛地起身，警惕地望着楼梯口方向。
“怎么了？”岁其一看霍驹的表情不对，连忙问道。
“有人上来了。”霍驹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弓，对准楼梯口。
“别紧张，别紧张，是我。”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了。
岁其一听，就知道是狗三的声音。
“是狗三，没事。”岁其拍拍霍驹的肩膀，想让他把弓放下。
不过，霍驹并没有放下弓。一直到狗三从楼梯口走上来，霍驹看得明明白白是霍驹后，才放下了弓。
一看到地上一堆炭渣，狗三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们找到神使了？”狗三问岁其。
岁其点点头。
“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神使的碎渣吧！”
狗三的话，让岁其跟霍驹都惊讶不已。
岁其四处看了看，有些怀疑地问道：“这里不会也有你的眼线吧？”
“你说什么呢！”狗三被逗笑了：“你以为我有多神通广大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地上这些碎渣都是神使的？”霍驹显然还不能完全相信狗三。
“大概一个小时前，猫溜子也被烧成了跟炭一样的碎渣。”狗三看着岁其跟霍驹：“我想，应该跟神使的情况一样。”
要说神使被烧成炭，让岁其跟霍驹震惊，那听到猫溜子跟神使在差不多同一时间，遭遇了同样的一幕，简直让两人如五雷轰顶。
“猫溜子死的时候，有没有喊什么？”岁其心中有一个猜测。
“有，他不停地喊着什么神心所向，众祭道光。”狗三补充道：“他原本还在昏迷的，我记得你说他会睡一天一夜的。可突然间，他猛地翻起身，闭着眼睛一遍遍地念叨着，像念咒一样。然后有一道金光照着他，整个身体被烧得通红。最后烧成了炭，碎成了渣渣。”
果然，跟神使的情况差不多。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比一个懵逼。
这种情况，别说谁遇到过了，书中都没见过。岁其也算看过很多古书了，奇奇怪怪的也看过不少。从来没有哪一本书，有涉及过这方面的内容。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狗三从没见过这么怪的事：“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岁其跟霍驹，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现在呢？你们准备怎么办？”狗三又问了这个问题。
“让我想想。”岁其用头轻轻撞击着墙面，以赶走大脑中昏昏沉沉的倦意。
霍驹跟狗三看着岁其，等着他的决定。
“狗哥，你有没有时间，明天再帮我两个忙？”岁其想了一会后，问狗三。
“没问题，要干什么，你直接说就好了。”狗三非常爽快地回答道：“亲眼看着猫溜子被烧成了那样，我也不可能再置身事外了。”
“狗哥，你帮忙调查一下，圣门城里总共有多少个人，像猫溜子一样烧成了炭渣。”岁其相信，猫溜子绝非个例，一定还有人跟猫溜子一样的遭遇。
“行，没问题。”这些对狗三来说，绝非难事。
“还有一件事。”岁其想，这件事要狗三来办，速度最快。如果换作霍驹或者岁其，估计如大海捞针一样：“狗哥，我一会给你画一张神使的画像。你找人帮忙打听一下，在象师进城之前，圣门城里有没有一个长相相近的人。”
狗三也不问原因，很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
找人这事，对狗三来说，是最容易的。他之所以消息这么灵通，就是因为他的人遍布圣门城大小街道，大小村落。
“霍驹，你明天去一趟葛粮家，就葛嫂子。”岁其只是有一种感觉，葛嫂子或许知道些什么：“如果条件允许，最好能让他在你家府里住几天。”
岁其怕有人会对葛嫂子下手，因为凡是跟神使沾染上关系的，基本上都死了。
霍驹也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虽然让葛嫂子住进自己家，得先经过父亲的同意。但霍驹相信，自己能说通父亲。
“我明天去找猫溜子认识的人，打听一圈，看他近来都接触过什么人。”岁其也想好了自己要干的事。霍驹跟狗三去忙，他也不会闲着。
决定好明天做什么后，三个人都各自回家。先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