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神殿外，岁其跟霍根面对面站着，等着进去通传的护卫。
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岁其想找点话，至少问候一下霍根。可想来想去，总觉得啥话都不合适。尤其是看到霍根冷如寒冰的脸，更是吓退了岁其一次次想要开口的决心。
岁其默默地把视线转向另一边，看着神殿门口方向。他已经放弃了想要搭话的想法，因为光是站在霍根旁边，气氛都让人觉得窒息。
好在，进去通传的护卫很快便出来了。
“勇士大人，象师大人说，让过几日再来。”护卫行礼说道。
过几日就过几日，岁其还是能接受的。只要阿格亚肯见，过几日也无妨。
然而，一旁的霍根却不接受了，霸气地喊道：“再去通传。你告诉象师，若不得见，我亲自带着他闯进去。”
岁其吓得一句话都没敢说，只是听着，等着。
护卫在霍根面前，终是胆怯的。连忙转身，又跑了进去。
不多会，护卫便跑了出来：“象师大人让进去。”
岁其听此，心中惊喜，连忙向霍根表达谢意。
霍根只点头致意后，便骑着马转身离开了。
岁其由护卫带着，走进了命运神殿。他小的时候来过一次，因为神殿里太大，他都迷路了。
这次，应该是长这么大为止，岁其第二次走进命运神殿了。神殿里，青草通幽径，楼宇并连排，花木繁盛，蜂蝶乱舞，随处可见的雕塑，喷泉，神像。
岁其正边走边四处看呢，不料被护卫厉声呵斥道：“不要到处看，好好走你的路。”
看都不让人看，规矩真多。不过岁其发现，这神殿里竟然没有任何护卫或者守卫。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终于在一个亭子里，岁其看到了背身站着的阿格亚。只他一个，不见护法师。
护卫站在一旁，满脸防备地看着岁其，似乎是想保护象师阿格亚。
“你出去吧，我们单独聊聊。”阿格亚雄洪的口音如打在岩石上的瀑布一般。
护卫没辙，只好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阿格亚转过身，自上而下打量了岁其一眼。
岁其近距离看着阿格亚，一身白衣根本遮盖不住他壮硕的身材。给人看着，像是一下能抱起一座大山一般。
“这一面，迟早是要见的。只不过，我倒希望能更晚点。”阿格亚站得像一座石山一样。
“你受伤了？”
岁其的一句话，将阿格亚震住了。
“你怎么知道？”阿格亚眉头微皱。
“打小就靠售卖药粉为生，当然对伤极为敏感了，尤其是血腥味。”岁其径直走到阿格亚面前：“只是我很好奇，在这圣门城里，谁能把你伤得如此之重？”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阿格亚似乎不太愿意与岁其过多纠缠这个事情。
然而，岁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问题：“城主不可能。护城师所门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会是萨蛮吗？”
阿格亚只是站着，冷冷地看着岁其，不再说话。
岁其见阿格亚实在不想说，便也不再自讨无趣，纠缠这个问题了。
“你想让我替你打开鬼门？”岁其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阿格亚很痛快地承认道：“是，我们来圣门城，真正的目的就是打开鬼门。”
“为了鬼门中的神力？”岁其再问。
“没错。”阿格亚回答得也很痛快。
“你知不知道，萨蛮也在等着你打开鬼门。等着利用鬼门，将整个圣门城的人送往阴间。”岁其看着阿格亚，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我知道。”阿格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是早就知道萨蛮的打算了。
“你不打算阻止吗？”岁其显然有些生气了，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了：“她在雷神殿里设法阵，到处劝人献祭，你不管吗？”
“此事，我已经上报给四象堡了。”阿格亚说话好像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我需要等待四象堡的进一步指示，才能行动。在此之前，我别无他法。”
阿格亚这一番话，直接把岁其整无语了。
“什么就别无他法了？头在你自己脖子上顶着呢！”岁其骂出口后，才后觉这话说得有些过了。不过，他实在很生气。
岁其明白，四象堡有自己的体制跟规则。阿格亚身在其中，必须要遵守。可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从呢！何况是面对萨蛮这样的恶魔？
“难道四象堡不发指令，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萨蛮屠了整个圣门城？”岁其简直是想不通，象师怎么这么认死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阿格亚依旧很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叫理论上是这样的，你们是堂堂象师，不是提线木偶。”岁其越喊声音越大，几乎吼起来了，引得神殿外的护卫都跑了进来。
阿格亚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如果你是为这件事跟我争论，那我再没什么好说的。”阿格亚冷漠的态度让岁其心寒：“萨蛮闹到一定的程度，自然会有人管。”
岁其不是那种吵架骂街的人，但此刻真的想跟阿格亚大骂一仗。
“你打开鬼门，只是为了鬼门中的神力，还是有别的目的？”岁其咬咬牙，不纠结阿格亚视萨蛮不理这件事了。
“我接到四象堡的指令，只是打开鬼门。其它的事情，一概不知。”
阿格亚倒是回答得干脆坦诚，丝毫不遮掩。
岁其被阿格亚噎得，一时之间不知道问什么了。
“你知不知道，为了打开鬼门，圣门城已经死了多少人了？”岁其靠着一根木柱站着：“你知道每一场象师选拔，死了多少人吗？”
“知道。”阿格亚依旧冷漠地说道：“为了打开鬼门，牺牲是必须的。”
岁其彻底怒了：“你们四象堡不是一心为了苍生吗？难道圣门城人的命，在你们眼里草芥不如？就为了打开鬼门，让那么多人献祭，你晚上睡得安稳吗？”
不料阿格亚直接来了一句：“就床有点小，其它的睡得还好。”
要不是岁其打不过，他真想跳起来，对着面前这高大的货暴揍一顿。
“我知道你看不惯，但我们是为了大局。”阿格亚终于肯解释一句了：“如果四象堡再不想办法，驱魔墙撑不了多久。”
岁其知道四象堡着眼的是大局，也知道有时候，有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他们对人命如此冷漠的态度，让岁其实在看不惯。就算少部分人的性命，那也是性命啊。
“最后一个问题。”岁其看着阿格亚：“你在圣门城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我看你伤得不轻。能让你受伤如此的，一定来头不小。”
“这不是你该管的。”阿格亚依旧冷漠地说道：“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就阿格亚对萨蛮丝毫不挂心的态度，岁其想着应该不是萨蛮。可圣门城里，还有谁拥有这么大能力，并且敢与象师作对呢？难道在圣门城里，还有岁其不知道的大佬？
岁其想着，会不会是老鬼呢？老鬼该是有那种能力的。可思来想去，岁其都觉得老鬼没有理由重伤阿格亚。
“有一个人，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见见。”阿格亚的话，打断了沉思的岁其。
“谁？”岁其想着，自己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师父了。
“你。”阿格亚看着岁其，一个字简单明了。
“我？”岁其有些懵了：“我不就在这嘛！而且，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有兴趣见自己。”
阿格亚的脸上倒是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我们进城那日，囚车上还拉着一个囚犯，你可记得？”
听阿格亚这么一说，岁其瞬间理解了阿格亚的意思。
象师来圣门城首日，确实带了一个囚车。囚车上有一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男子，低垂着头。
在囚车上的男子抬头的一瞬间，岁其竟发现男子的面目与自己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不止是岁其，连狗三当时也觉得特别像。
“那个人就在这里？”岁其倒是特别意外，他都已经忘了那人了：“他是谁？究竟犯了什么事？”
“你如果有兴趣，自己去看看便知道了。”阿格亚指着不远处一间独独的居所说道。
岁其看着阿格亚，担心会不会是什么陷阱。但转念一想，就凭阿格亚的本领，就算是受伤，想要抓到岁其，也是轻而易举的，根本没必要设什么陷阱。
最主要的是，强烈的好奇心，在驱使着岁其。他想去看看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囚犯。想问问他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而被阿格亚一路囚禁到圣门城的。
岁其敢保证，没有几个人会不好奇的。
“那我去看看，看看就走？”岁其指着那间居所，小心翼翼地说着。他怕阿格亚会反悔，更怕阿格亚把他留在这里，不让他离开了。
阿格亚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一看阿格亚离开了，岁其也不多耽误时间，冲着那间屋子就快步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