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青姑娘。”
我这一觉睡得格外香，孟婆叫了我好几道才将我叫醒。
“孟大人。”我抹了把口水，问道：“什么时辰了？”
“将将亥时。”孟婆答道。
灭灵不知什么时候挪到桌下去了，我赶紧捞过来戴上。
孟婆扫了眼灭灵，对我说：“尊上让我送你去人间。”
好端端的去人间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央舍站在旁边，也是疑惑。
“要到年关了，冥界浊气动荡，恐怕伤害姑娘的身体。等浊浪平息，再接姑娘回来。”
我觉得奇怪：“可是冥王大人让我在这里等他。”
“尊上已经在冥界了，等平息了浊气，就去人间寻你。”
“他回来了？”我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姑娘！”孟婆跨出一步拦住了我：“尊上在与百官商议要事，姑娘不便去。”
我识相地停住了脚步。
“如今人间正值腊月初八，尊上会赶在年关之前去人间。姑娘且放心去。”她看了眼央舍：“央舍也跟着一道。”
央舍惊了一跳：“我？可我从来没离开过冥界。”
孟婆不由分说：“姑娘手无寸铁，总需要有人照料。尊上的吩咐你忘了？”
央舍连忙低头：“央舍不敢忘。”
我转了转手镯，呃……其实我也不算手无寸铁。
“时间紧迫，我现在送姑娘出去。”孟婆神色平和道。
孟大人是首席鬼官，她说的话十分可信，既然玄暝不要我在这里添乱，那我去人间等着就是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我询问孟婆。
“即刻启程，从奈何桥离开。”
我们收拾好行李，走出青崖山，迎面看到两个鬼差拖着一个人灵往园林那边走。
那灵直喊冤枉：“是那只鸟叫我自杀的！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去地狱啊！”
“等等。”我上前拦住了他们。
那两人本不张拾我，但看见了孟大人之后，又立马恭敬地停下了。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进地狱啊！”那个男人立即向我求助，被鬼差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问他：“你说是一只鸟教唆你自杀的？”
那男人疯狂点头。
我向他确认道：“那只鸟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乌鸦？”
“对对对，还有一双通红的眼睛！”
青乌还在人间作恶。
看来，这趟去人间有事情干了。
“你在哪里死的？“我向他确认青乌的方位。
“银光广场！是它让我从顶楼跳下去的！”
银光广场，锦城的地标建筑。青乌还在锦城。
“孟大人。”一个鬼差搓着手，请示孟婆：“请问您问完了吗？小的们还要送他去寒冰地狱报道呢，不可误了时辰。”
“去吧。”孟婆也不问我，就挥手让他们走了。
“诶……我还没问完——”
这俩就跟赶着送他投胎似的，一下就没影儿了。
“姑娘别见怪。”孟婆对我说：“冥王每次大清查之后，鬼差们都十分兢兢业业。”
“走吧。”我收回了目光。
“姑娘想去哪里？”孟婆问我。
我毫不犹豫：“麻烦孟大人送我到锦城吧。”
玄暝在冥界分不开身，我也想为他分忧。
再次走上奈何桥，这边的彼岸花还没有开。
桥上新立了一块牌子，我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禁止往河中小便，违者没收作案工具」
央舍见我看得入神，便同我解释道：“这是尊上新设的规矩。为了保证忘川的干净。”
我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烦恼。
甜蜜的是，我和邬暝说的，他都记得。烦恼的是，还真有人往忘川撒尿啊……
孟婆开了一条通往人间的路：“启程吧。”
我和央舍走在黄泉道上，越琢磨越不对劲。
“孟婆说的是真的吗？”我问央舍。
“每次人间到了年关，冥界的浊气的确会动荡。修为差的，可能就扛不住湮灭了。”
“这么残忍？”
“浊气有限，物尽天择罢了。”
“对了。”说回正事，我向央舍取起了经：“你知道当初冥王大人是怎么抓到青乌的吗？”
央舍的表情犹豫起来：“姑娘是想，收服青乌？”
“啊，我的确有这个想法。”我坦白道。
“尊上的修为无人能出其右，当初抓住青乌没费吹灰之力。”央舍抿嘴一笑，似是为难：“不过，要是姑娘的话……”
“我可是有秘宝，可别小瞧我。”我昂首挺胸，壮志踌躇。
央舍婉婉一笑：“好，那我便助姑娘收服它。”
人间越来越近了，我能感受到灼热的阳气。
但央舍却不大对劲，她的状态越来差了。
“怎么回事？”她差点一个平地摔，被我及时扶住了。
“我恐怕是受不住阳气。”央舍额头冒着虚汗。
又走了几步，央舍身上开始冒出青烟。
我赶紧挡在了她面前。
“姑娘，我撑不住了……”
不是吧？还没出去就要交代在这儿？
孟婆怎么只管送不管死活啊？
“嘭”的一下，央舍身上炸出一团光，她变成了一条小蛇。
“我维持不了原形了。”央舍虚弱道。
我把她捡起来揣进兜里，遮住了阳光。
“这样好些吗？”
“好多了。”央舍在包里动了动，说：“不见阳光应该就没事。”
“哦，那就好。”
央舍的原形是一条娇小的菜花蛇，这让我想起了雪媚。
“我在云南见过一条银蛇，跟你差不多大。”
“按冥界时间算，我今年三百岁。”
我换算了一下，在人间就是三千岁。我听雪媚提起过，她好像还不足一千岁。
其实我说的也不是年龄：“呃，我是说体型。”
我只顾着和央舍聊天，没留神已经走到了人间，和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
他恶狠狠道：“不看路啊！”
我鼻子都被撞痛了，还没找他算账呢！
“现在的小姑娘，都打扮的什么玩意儿”他不善地打量了我一顿，然后一把推开我走了。
“你……你真没礼貌！”我只能对着他的背影抱怨。
等等……他说什么？
“麻烦让一让。”一位女士对我说。
我赶紧闪到一边。
这才发现，我正站在一处繁华的街道，身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他们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都侧身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