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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临河镇时,小清河的另一支流还叫小清河,河面多了小船,基本都是渔家船,这条支流河道宽,流水缓慢,泥沙多,水深处最多四丈差些,恶鱼猛物不好藏身故而不多,倒是水草围子芦苇荡不少,甚至还形成了几座草岛,吸引众多水鸟作巢繁衍,水产丰富,养育了邻近好几个镇子的渔家人。

这么多渔家船最显眼的地方就是船尾留有过水洞眼儿的活水舱,新鲜的活水保证打到的鱼货多活些时间,上市时新鲜活泼。虽然已到正月,但年味未淡,一尾两斤以上的草鲤搁镇上鱼市六十五文一尾,幸运的话遇到青虾进笼,一斤市价一百五十文起。

一与麻子年纪相仿的渔家小哥灵活地操着渔舟凑近麻子木舟,“喂!几位小哥,要鲜鱼么,刚出水的活鱼,做鱼羹或是油煎红烧都很出味儿。”不提吃的还好,一提,王小胖便摇不动木桨,直喊着饿得没力气了。

张麻子看着这位皮肤略黑浓眉大眼的渔家小哥,疑问道:“渔家小哥这都快到镇口码头了,为何急着卖鱼,到镇上的鱼市不是更合适吗,卖价还高些。”

“这位小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上鱼市卖虽然价高但太耗费时间,半天功夫也不一定能卖完,一旦活鱼都翻白,那货值贱得更是赔到家了,可若不想费心费时直接给鱼贩子也可,但就得忍受他们那吐血吃价,能不找他们就不找,不然手里有好东西还要被欺凌呢。正巧家里这几天翻修房子呢,我就趁船出来打点鱼补贴家用。”渔家小哥边说边娴熟的操着渔船挨着麻子的船齐头并进。

王二狗看到打渔小哥有些亲切,动作利落一跨步踏上渔船,嘴里说道:“正好我们肚子饿了,鱼鲜的话就来几尾。”

“尽管挑,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鱼,柳丁小鲫也有,做杂鱼汤美味的很,大草鱼炖汤喝上一碗搁这大寒天能暖和一整天呢。”渔家小哥放下叶桨撑着摇橹吆喝道。

王小胖听到渔家小哥一顿吆喝都能听到自己肚子打鼓声,“小哥你这口才打渔有些屈才,到镇上的百味鲜当堂小哥,可比这挣钱多了。”王小胖酸酸的说道。

“嘿,你这一说我还真有此意呢,我本家一堂哥现今就在这百味鲜的后厨领帮杂管事,改天我可去叨扰一番。”

“麻子哥,这还有条一石粮,哟,鲜活的很。”王二狗惊喜道。

“真的呀,啧啧,麻子哥,要不我们就拿这条一石粮给你饯行。”王小胖扭脸回看着麻子说道。

“说啥呢,还饯行。”张麻子瞅见王二狗用手扣着一尾两斤重的肥硕大鱼,金线鲤,亦是俗称的一石粮,这也是小清河赤水河的特产,属极品河鲜。体重过斤的金线鲤一斤货值等于一石米粮,这条刚好货值两枚银豆儿。王二狗也是渔家子,那手感可比一杆秤。

麻子起身摸出几枚银豆塞到渔家小哥手里,“那条一石粮我们要了,再来点柳丁小鲫鱼。”

“哈哈,那真是谢谢几位小哥,啥也不说了,那点柳丁小鲫随便拿,再送你们一条黑子鱼。”渔家小哥一看,几位同龄这么爽快,顿时被感染的不甘于后。

王二狗用竹篓装了几条柳丁小杂鱼黑子鱼连带那条金线鲤,最后把竹篓垂在船尾,划船靠近镇口那小码头。几艘两层楼高的画舫停在一处,旁边的镇街口人声嘈杂,这里挨着鱼市,渔户鱼贩子甚多,还有几处瓦舍散摊在道两旁支着大锅炖煮杂鱼汤,提供的寡淡劣酒也是五文钱一大碗那种。

王二狗早早在小码头把鱼收拾干净,寻了个生意惨淡的担食馄饨小摊儿,麻子出八十文铜子儿拿下火灶等用具一个时辰的使用权,麻子亲自下厨炖鱼汤,小炒,三人不到半炷香功夫造完了小摊老汉一整天的馄饨货量。

三人安慰罢肚子后,便于集市中来回看热闹,王小胖和王二狗忍痛各花了五十文铜板从一落魄老童生的摊前各入手了块松墨残条。此等品相若是全乎的在书坊里更贵,没个三百文休想摸到这淡香松墨,读书人的物件可是没一个廉价的。

三人逛街尽兴罢,麻子打听到近几日因正月客少,鲜有客船营运,河道上全是货船在跑,只好先研究路引图先走一段陆路到达竹霞镇再说。

两小伙伴结伴把麻子送到镇北口,冬日天短,他们亦须趁天色尽快赶回家,离愁不表,只剩麻子一人一骑一鸟走往北方。按路引琢磨着脚程,天擦黑能遇到村落,像他们村跟河沿村挨得那么近的甚少,一般村与村之间距离二十多里起步。

麻子在天擦黑前遇到一村子,这村子不大也就四十多户的样子,紧挨着山脚,村道挺硬实,看这车辙印也是行商们常留宿的地方。

天灰蒙蒙的飘起了碎雪,走进一商队停宿的农家大院,一头骡一匹驽马正在草棚里进食,几位行商打扮的堂客正在吃饭,待瞥了麻子一眼又低声唠嗑,而麻子也被一同龄的少年郎接待迎到空桌前。

一大碗滚烫的糠饼米粥,一小碟不知名的腌山菜,几个窝窝吃得麻子满头大汗,棚外的碎雪渐渐下成了雪片,这农家院子占地不小,刚听前几座的行商闲话,这是三兄弟打通院子一起搞的营生,三兄弟齐心协力,这院子干这营生有十年之久,膳食虽不精但管饱。

麻子安置好黑子等,便要了一单间儿,于桌前开窗迎着雪光读起书来。刘先生的秘籍目录,目前麻子才通读一点点,任重道远啊。这次那柄赤虎剑并未携带在身,按着何家老爷子的说法,这番收拾不亚于重铸,被放到南屏山熔洞于地熔泉旁温养,麻子至此也不清楚何老爷子的如何收拾法儿。

直到店中那少年在门口提醒,麻子才察觉天色已晚,刚添了灯油的油盏在欢快的舞蹈,关好窗放下书的麻子无比想念自家的澡桶,只能忍些时日,听那些行商聊到,那两三日程的竹霞镇要比这临河镇繁华好几倍,只希望赶到镇上找个能泡热汤的客栈,这才刚出来就这么不适应,矫情。

鸡鸣三声,雪已停,但仍有些许雪屑倔强的飞舞,麻子吃早饭时未看到那队行商,收拾利落准备继续出发,外面的积雪有手一扎那么深,马行困难,但实在不想把他娘刚纳的鞋子搞湿,骑上黑子只得徐徐前行。

速度实在忍不可忍,麻子索性纵马疾行,兴奋的黑子放飞自我,于雪地中撒蹄驰骋,麻子狠狠灌得满口寒风也让背后的铁鸡儿提前见识了下风的力量,颠得铁鸡儿窝着脑袋昏睡过去。

麻子一看这弯弯绕绕的抽象路引图,准备直线走,跑着跑着就偏离了村道儿,有些懵逼的麻子只好选个大致方向继续狂奔,殊不知路越走越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