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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包男不是本地人,乃是陇西郡陕州豪富大户洛家嫡家子。

陕州洛家乃江湖豪门,拥有几座矿山,与某一宗门交好,骚包男他太爷爷更是江湖豪侠,在大魏边军跟赤狄交战一时僵持中率领一众江湖豪杰救援及时,得到内廷诸位大佬的青睐,边军的好感,家业逐年膨胀,已成陕州江湖上头面。

此次是十八岁的骚包男洛游贤,第一次出远门,自作聪明的甩掉家中护卫。只带贴身小厮,利用自家名头聚拢了几位江湖豪杰闯荡江湖,身后除了那位背弓的跟随了他三月之久,剩下的都是一月不到。

麻子想尽快到驿道上,瞅着天色要下雨的样子,夏日雨水一般都是疾风骤雨,别提这乌黑的雷云了,隐隐约约听见远方雷声滚滚。

时辰刚午时,天色已昏暗微光,麻子急匆匆的朝着路引上最近的驿站疾去。

豆大的雨滴哒哒哒直落下,麻子护好几件内衣包裹后,剩下的随缘吧,倒是小水鹿奔跑在雨中甚是欢喜,可能是喜水的性子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是这场骤风急雨也把他一路来留下的痕迹冲刷个彻底,令后面追来的骚包男顿足骂天。

在雨幕中隐约望见一座驿站,麻子嘱咐青焰远离人,藏到附近的山林中,便急急下坡来到驿站院子口。

踏踏的马蹄声惊醒了靠着门口柱子打瞌睡的小厮,年纪跟麻子相仿的驿站小厮擦了下嘴角的口水,立马来到雨中迎接麻子。

“哎,小哥不必,雨太大,何况我已浑身湿透。”麻子忙下马进院子,小厮感激着把马厩里最好的料草拿出来。

这是座只有一层屋子的驿站,略显破败,但周边三十多里没个像样的村落,故而显得它尤为重要。除平日里迎接来往公干的公人外,一些小行商的中转仓库也落在此站,甚至周边五十多里内的鄙野小村小户们的日常用度也常来此站,位置冲要,易货更方便些。

驿站的老吏刚好收些山货再转手给来往的小行商,挣个口水茶钱儿。

麻子看着外面破败之相,进屋后方觉这更像是提供饭食住宿的杂货铺。

厚木板墙壁上挂满了农具,连瓷碗油罐都挂上墙,真不知这驿长是为了节省仓库呢还是卖货。另一边墙上挂了些山货的角爪也有几张皮子撑平挂在显眼处,见此肯定了卖货的杂货铺气氛。

堂厅中散客不多,倒是瞅见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老道时,麻子忍不住眼眯了下,而对面的老道还举杯示意,这下只能与其同桌了。

“玄青道长,幸会啊。”麻子施礼后顺势坐到桌前,一身湿漉漉的,有失体面,遂道:“道长先用膳,待小子换身衣服再过来。”麻子准备回客房搬运气血腾干衣衫再过来。

“噫,那多麻烦,一道符的事儿,看老道露一手儿。”老道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一道黄符,嘴里嘟囔不停念叨符咒,把黄符贴在麻子湿溻的衣衫上,上身的湿衣肉眼可见的变作干爽,又一次见到符箓玄奇的操作。

老道收回变得有些湿润的黄符,看到麻子惊奇的目光后,十分受用的滋了一小盅浊酒,还未入喉就看到麻子起身指了指裤子和靴子,差点被半入喉的浊酒呛得眼泪直流。

麻子无辜亦不语,老道见此心中更是觉得读书人果然是得寸进尺,哎,谁让他看这小生顺眼呢,就是不知对人顺眼还是对人手里的果酿琼浆顺眼。

老道拿着两道湿润的黄符总觉得有些腻歪,是脚臭还是尿骚,咦,算不要了,直接送给对面一身干爽的麻子。

麻子嫌弃的推脱,更让老道铁心送符,麻子只得忍住恶心把两道黄符放在一旁,他感知灵敏,这分明是脏水被黄符某种神奇的力量汇聚成团,蕴在符中。

“道长见谅啊,小子这几天确实邋遢些,要不请您老喝酒吧。”麻子方才确实失礼了些。

“几道聚水符而已,不足挂齿,嘿嘿,不知小相公那果酿?”老道素来得寸进尺。

“哎,不瞒道长,小子只剩两瓶,是这次归家孝敬长辈的,还望见谅。”

“无妨,无妨,孝敬长辈好,孝敬好,老道就是提一嘴,提一嘴,嘿嘿,来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老道吧唧吧唧嘴,不失尴尬。

一老一少在雨中驿站大吃大喝,麻子只捡素菜吃,倒是老道独爱荤食,这驿站的油焖兔简直了。鄙野之地哪来好酒佳酿,那驿站中的最好的酒也才三十大文一壶,最后麻子还是添上了自己的口粮酒翠竹饮。

同为贪杯徒,共饮杯中物,两水袋子清冽佳酿全干光了,老道那鼻头红通,眼神明亮,嘴巴更是嘟嘟不停的跟酒友吹嘘过往。

雨幕渐深,店堂中昏暗,客不多,几盏油灯只能照亮丈余,在麻子老道酒酣时,新客进来一二,都是行商打扮,瞅老驿长跟他们相聊的热情劲儿该是熟客,当然老驿长对麻子他们更热情,在这小破店光吃饭喝酒就能耗几两银子,豪客无疑。

早安置客房打扫干净,还给两位豪客准备了洗澡热汤,光这一项的薪柴耗费就是一两银子。

两人不慌不忙吃酒耗到黄昏,当然驿站外天色早已漆黑一片,雨势不减,不时有雷光闪过,显得远处雷雨更大些。酒息饭饱离桌,两人醉眼朦胧休息,临休息时,麻子将桌角那两张符赠给一旁殷勤尽心的小厮,好歹是两道玄门真符呢,额,虽然用过一次,但这一张聚水符没十两银子下不来。

小厮笑眯眯的,半夜起来又跟黑子加餐,掺的豆料半点不打折。

雨又下了一整夜,鸡鸣时才略略渐息。

麻子相中驿站堂厅墙上挂的竹筒,一看手艺就看出是老手艺人出手,虽是毛竹黄麻绳,但价廉物美,到手后麻子颇有情趣的用骨刀在竹筒底部刻了一个“麻”字,还寥寥几笔刻画了两颗兰草,一大一小。

西霞山的老修行见此也跟驿长要了两挂竹筒还打满浊酒,昨日嫌弃不好喝呢,最终还是麻子代为付钱。

大路泥泞,两三行商决定停些日子再走,骡车上的货物要紧。

麻子与老道无碍,食过早食便并行踏上泥泞路,这时小心眼的黑子故意使劲儿踩泥浆,溅了那头蠢驴半身泥,别提多高兴了,甚至想驴叫讥讽一番,可惜难度不低,只发出几声咴儿咴儿。

一马一驴脚力不凡,在泥泞路上也是踏如实地,半天功夫竟跑出百里地,途中不免有互相较劲的嫌疑,倒是老道演戏很专业,一副老道不行了,要歇歇的亏样儿。

午时来到一穷困山村,因此处山陵多,村舍大多都是低矮的泥土草屋,当然麻子看到此景异常亲切。

雨后,村里众人不去田里忙活,都集中在村边的老山沟看热闹,见此麻子老道两人好奇挤到跟前儿一瞅究竟。

连夜大雨将干枯多年的山沟沟添了水,哗哗的浑浊水完美的避开坐落在山陵高处的小村,此时他们都应该感谢他们祖宗寻的这宝地,不然大家伙儿在睡梦中被夜里的山洪连窝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