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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纵然功名销去也要查到底

“不必如此,孩子贪睡,摁睡穴醒来后会头晕的。”麻子见到瞎老仙娴熟的摁睡穴突然想起在挑黑虎寨时,廖爷迷倒自己不放心又摁睡穴的碎片记忆。

“嗬嗬,头晕而已,些许小事,就怕听得某些不该听的闲言碎语惹祸上身,那才叫悔不当时呢。”

“老前辈知道小子深夜来此何事?”

“难不成是县尉老爷睡不着?走错地方了?”在这牢房几日游,瞎老仙儿估计把小县尉的“底儿”摸清了,所为的大事,欲为何事,心中自有计量。

酒菜齐备,一老一少席地而坐,冰冷的酒液让吃酒的两位“清醒”许多。于刑头屏退诸人,独自一人低眉顺耳在左右侍奉,难为这粗糙汉子做这侍应小厮的活儿。

瞎老仙为求“人财不空”的踏出这牢狱大门,可谓是用力的当了回“军师”。

一顿酒菜边吃边聊吃到晨光大亮,于刑头瞅着县尉没有“离席”的意思,转身安置人去送来几份朝食。

趁着于刑头不在的片刻,麻子低声对瞎老仙说道:“世事艰难,我这县尉也是临危受命,事成不成都有可能害了这帮跟过我的弟兄们,老前辈这几日多辛苦些,能帮他们就帮些,小子定有厚报。”

“县尉小郎君年纪轻轻却深怀大志胸纳天下,小老儿仰若日月。小郎君且放心,小老儿斗胆再进一言,若小郎君执意要追查到底,务必一人随同黑冰台秘查,绝不可带古城县衙诸位官爷一人,他们福薄,承不起小郎君这般翻天之举。”瞎老仙“直勾勾”的盯着麻子说道。

“哈哈。谨谢前辈提醒,我一人足矣。既然某些人想长生不死,那小子就让他们长睡不醒。魔门宿老又如何?王侯将相又如何?求长生没错,但求长生依靠的是稚童心髓脑肝,那就是当世噬人恶魔,必诛之。”麻子离席站起走出牢间,回身默语躬身一拜,大步离去。

振聋发聩的声音久久在瞎老仙的耳旁回响。

瞎老仙天资绝艳也曾江湖怀梦,扪心自问自己遇到会如何处之?会不会迎难而上?会不会为那些不知名字甚至从未谋面的稚童打抱不平?为生民立命,可难?他这一去,即便是事成了,也是功名尽销,大魏?是待不住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却求“长生”是罪孽啊。

“诶?郎君呢?”于刑头满头大汗拎着一方食盒进来问道。

“额,你家郎君有事先走了,嗯,我闻到了韭花的香味,是胡面汤吗?正好灌了一肚子冷酒暖暖胃。”瞎老仙的耳力不凡,鼻子也挺“惊人”的。

“诶,老仙家你这鼻子真是。。。”

“方才你家郎君临走时可说了,让你们好好厚待我爷俩呢。”

“老仙家您这还不够厚待?”于刑头停身扭头问道。

“不够,近日有些怠慢了。不信?亲自去问问便知。”瞎老仙在同小县尉“秉烛夜谈”后,肃然觉醒了,这帮“弃子”们该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行,一大壶馄饨汤呢?”

“放心,吃得下,小老儿这不还有小徒儿嘛,正长个儿的拔尖时,吃得完。”

瞎老仙摸索着食盒,侧耳倾听于刑头匆匆离去,心湖泛起层层微澜,哎,这帮矬哈撞大运跟了那小郎君一月,福泽淋身啊,一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武夫。

从刑房大门出来,清风拂面,冷意潇潇。

麻子回想起在绿城书院卫师院落里同两位大佬喝茶“论道”时,两人大佬的表情莫明。

也是啊,他们站得高望得远,这死灰复燃的魔教贼子在他们眼中只是跳梁小丑罢了,他们警惕的是深藏幕后的大恶啊。

此刻经瞎老仙一番“开导”后,麻子敢大胆猜测,书院两位大佬已经知晓幕后的“朝中有人”是谁了。

他摸了摸怀中贴身藏的学宫令,脚步越走愈加坚定,背影迎着旭日东升的万道金光。

他人若从背后看麻子,只觉他从光中走来,向“光”而去。

。。。

苏元一身素朴衣着身无长物,手托一方木匣子,只身来到绿城书院大门处,温声细问过往学子打听山长居处后,步步拾阶而上。

山长的居所是书院的最高处,茂林翠竹间有块平台,竹屋两三间。

苏元轻步缓缓在竹篱笆门外站定,低矮的竹屋,四处漏风的竹木屋墙。他心中惊异但面色从容,又因怀中有封书信是他爷爷给山长的亲笔手书。

他来时细观了下绿城书院,营造素朴不失端重,飞檐高墙,亭台溪流,书院景色可比平京学宫。

山长之所不该如此“破烂不堪”才是。“请问尤山长在家吗?小子是苏晟彬的孙子苏元,受我爷爷之命前来拜访尤山长。”

来时准备的足,苏元知道山长在“家”呢。至于他愿意不愿意开门“接客”,那就不知道了,不过还好有一封书信,能让两位隔空交流。

吱呀一声。。。竹门轻启,满脸睡意未消的山长,发髻凌乱,身披单衣,眯着眼赤脚出来。

“苏晟彬?苏老流氓?哦。。。左相大人?戚。。。你直接喊苏左相不好嘛?非让我动脑子想,滚进来,门没锁。”山长睡意朦胧打着哈气嗖地回身屋内,似乎外界寒风四起。

苏元方才“耳聋目瞎”,只听得门没锁三个字。微笑不语,轻轻将竹篱笆推开站定,闭目深吸一口气长吁。

微笑,精神焕发,推开屋门进来。

呕。。。

一进门差点被浓郁酸臭的脚臭味儿呛得咳嗽,还好定力不凡,生生是绷嘴忍住。

经脚臭这么沉重一击,苏元在院门前站定时心中默念的腹稿此刻全撒地上了。唯一清醒庆幸的是,忙放下手中的茶匣,将怀里的温热的书信,双手奉上。

山长瘫坐在床上,右手停下扣搓脚丫子,将书信接过展开。

静立一旁的苏元不知为何,此刻有种侍奉在他爷爷身旁的感觉,浑身刺挠。

能进屋,能走到里间,山长休憩的竹床侧,说明山长并不排斥苏元,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脚臭虽然“无懈可击”,但无伤大雅。

苏元武道修为不凡,可以屏息三刻没问题,当然前提是不得开口说话。

“你叫苏元?苏老匹夫让他的乖孙子来看望我作甚?莫不是想减减我书院明年的用度?”

山长右手持信阅信,左手继续扣搓左脚,一股股酸臭继续向苏元袭来。

苏元不能退,不得退,扯扯嘴角微笑道:“山长明察,我爷爷月前偶感作诗一首,忽想起同山长故交多年,往昔岁月峥嵘,遂命小子特携书一封,以慰平生故友相知之情。”

山长闻声后,顾不得阅信抬首精光闪闪凝视着静立一旁“故作稳重”的清秀青俊,朗声笑道:“哈哈,这苏老赖倒是生了个好孙子。”

“下次来时带好酒,老夫最近口味变重了,觉得茶味太淡,还是喝酒爽快,暖胃不说还驱邪气。你且去吧,三日后再来。”

“那行,小子告退,下次小子携一坛好酒再来叨扰。”苏元被屋内那呛鼻异味刺激得情绪高涨,大步流星离去,不忘稳稳将屋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