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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鹘”一道嘶哑沉闷很陌生的声音传来。

“在。恭喜主上贺喜主上长生大成。”姽鹘从黑雾中走来,化作一美艳绝世女子,浑身气息妖媚夺魄。

“桀桀,辛苦你了姽鹘,加大精血投入,三日我们离开这里。”长明王似乎占据魔体后很疲惫,来不及“高兴”就闭目沉睡。

“敬遵主上。”姽鹘在一丈外微微屈身礼道。

“将望月犀的精血一次三升投入,通知鬼鸦,三日后我们离开这里。”姽鹘侧身对身边的鬼卫命道。

长明王为了他的长生大业煞费苦心,经过多次试验得知异兽望月犀的精血最补“气血”,而望月犀深居十万大山或是南楚深山之中,乃是山中“珍兽”,常人等闲见不到。

为获得大量望月犀精血已谋划二十年,暗中资助十万大山的僚寨“争抢珍兽”,同南楚商人暗通款曲,背地里豢养取血运输皆绝密行事。

望月犀深居大山湖泽,数量稀少,幼兽待三年后才成年。

一头成年的望月犀被一次性取精血三升后一月内便会死亡,倘若每次取精血一升,照料有加的话能容许它成年五年,每年只能取血三次。

三日后,冥王出。

大概是“常年”不见天日的缘故,移魂换体“夺舍”成功的长明王暂时不想“暴露”,蜕皮新生后的皮肤斑驳吓人,浑身缠满的雪白棉布被淡黄色的体液浸透发黄,苏醒后的长明王不是很“稳定”。

他感觉到这具魔体还在隐隐排斥他,他非原主,又无修炼魔道炼体秘功的经历。

先“粗暴”占据魔体,将其重构生机,接下来便是寻一处秘地,好好消化吸收争取“魂体合一”,当然那套魔道炼体秘功还是要修炼的,不然如同小儿舞千钧鼎,也是“废物”一个,舞不动滴。

还是原来的“配方”,长明王躺在棺材里掩人耳目,京城是不会再回去的,只能向早年经营的一处秘地转移。

狡兔尚有三窟,更别提京城不倒翁长明王了,早在“假死”前布置完毕,连府上的几位窝囊废儿子孙子都没惊动。

鬼卫一应所属向古城县西南方离去,目的是峡州与漠南接壤的一处三不管荒漠之地牛岗山。

长明王以后改名叫冥王了,几十年来广植党羽,“消失”时才会这般润物细无声,可见对某些地方腐蚀得有多深。

。。。

麻子回来古城县已是仲夏时节,古城县君不再是何县君,他早冬天升官赴任去了,新任的县君姓怀,雍州人士,四十多岁。

古城县的县尉曾是怀县君的同年好友,姓计,三十多岁。举子出身,前程远大,玉州人士。

两位好搭档延续的是何县君张县尉在任时的“规矩”,故而县衙上下拍手欢迎。

麻子进城时,头戴斗笠未遮面,只是微微露了下腰间悬坠的身牌,上等青玉雕琢的举子玉牌很好使,城门卫只是扫了一眼就过。

与新一届古城县领导班子不熟吗,故而未上门打搅,寻一处客栈放下行李后,藏身千机伞中的女鬼痋宁不便携带上竹山,留她在客房照看行李,便领着顺子向城北绿城书院奔去。

竹山绿城书院某院。

“韩岳亭,老夫可曾亏待与你?哎,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绿城书院山长尤可为手持一封来自韩夫子的绝笔信咒骂道。

离山长半丈远的韩夫子覆面趴在横案上一动不动,披头散发,右手握一杆竹毫,左手处有一青瓷酒盅。

看得出来,韩夫子在书写罢绝笔后,立马一口饮尽杯中毒酒,毒酒毒性甚烈,疼得他至死不放手中笔,似乎在与命运抗争。

韩夫子在绿城书院因才情隽永性情和煦广受诸多学子喜爱,他的课堂总是爆满。苦涩难懂的古文解义经他娓娓道来确是生动有趣,别有一番游刃有余的“自信”。

这正是学子们敬仰韩夫子的缘故。可惜啊,长明王携恩而来,韩夫子做不来那无情无义无恩无德之事,做内奸这种事又是“奇耻大辱”。

唯有一死。

书信的收信人是山长,亲启。

据信中所述,韩夫子当内奸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虽对长明王谋划竹山底一事不求甚解,但从蛛丝马迹中还是能汇总出几条关键信息的,皆在信中一一交代。

山长尤可为将书信看了又看,静立思索将近一炷香功夫,遂道:“老焦,你可是黑冰台退下来的老鸹子,我只求给韩兄一个体面,如何?”

一身油烟味儿的老焦头在阅信后,侧身俯视覆面于横案的韩夫子,看得出来饮完毒酒后浑身都在抽搐痉挛,那支很“脆弱”竹笔竟然没有被折断。

在老焦头眼里,韩夫子是位和蔼可亲谦逊和煦谈吐风雅的文士,很招学子们亲近,可是说无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一位居心不良的救命恩人。

“好。韩夫子昨夜身患疾病暴毙,但一应巨细老朽会以密信报至平京总府。”老焦头思索片刻回道。

“谢了,厚葬吧,葬在竹山。”尤山长心情悲凉,转而对那“狡诈”的长明王恨意满满。

长明王这么一搞,大魏“容”不下他的,大魏皇族容不下,衮衮诸公不答应。

他只能逃至国外。可恶!

麻子同几位相熟的书院门卫打过招呼后,领着顺子直接来到卫师的小院,院门紧闭。

只得回身到膳堂寻老焦头,那可是位“深藏不露”大佬。诶,不在。

麻子实在不想去麻烦山长,遂静立在书院平台上发呆。这咋搞,要不带着顺子去京城?

可山长还是出现了,身旁还有方才不在膳堂的老焦头。麻子瞅见后,忙小跑来到两位面前施礼道:“见过山长,见过焦老。”

“诶?小麻子啊。嗯?你中举了?”心事重重的尤山长刚同老焦头商量罢韩夫子的后事,一出门就碰见从凉州回来的麻子。

数月不见,小白脸书生的脸都有有些黑了。

“嘿嘿,惭愧。”小书生看起来心情挺美丽,但山长他们无心谈美丽。

“得得得,别在这里卖乖,老夫事忙,卫夫子不在书院,出远门了,你且回吧。”山长说完就匆匆离去。

老焦头面露苦笑遂传音入密给麻子,也紧追山长而去。

出大事了。

麻子见山长心事重重便知趣退下,静待晚间再寻老焦头便是。

夏风微凉,麻子来到绿城书院的膳堂时,老焦头早备一桌酒菜他候多时了。

“焦老。”麻子踏进烛光小屋便施礼道。

“来了,坐。”老焦头微微笑颜,心情倒不如山长那般沉闷。

老焦头提酒壶斟酒,微浊的酒酿盛满两粗瓷碗,他知晓麻子海量,故而用大碗。

麻子挺喜欢同老焦头这般有故事的前辈把酒言欢的,老家的廖大夫亦是,故事配酒越喝越有。

“什么?韩夫子暴毙?怎么可能?”麻子在听闻恶讯后一惊。

“怎么就不可能?”老焦头慢慢夹了一粒咸香豆细细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