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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尔。

一行来到马厩前,只见那蛟驴懒洋洋地趴卧在马槽上,小尾巴悠闲地来回摇曳,那双涩咪咪的驴眼打量着不远处马厩里的几匹母马。

充满恶意的侵略目光令几匹来自北原且不惧狼熊的高头骏马不安地用前蹄刨踢地面。

很显眼,她们心里不安,却不敢嘶鸣。

“哟。。。这是吃饱思淫呢?既然这般肥胆,小爷干脆给你起个名字叫三思吧。”

来到后院的麻子将马厩处的场景尽落眼眸,不耐几分讥诮。

“三思,快起来,让本少看看你近日有何长进?”

麻子伸手摒退想围过来护身的亲卫。

好嘛,吃饱喝足后的蛟驴犯起了犟驴脾气,只是斜眼瞥了下小书生,连扭头正眼看他的表情都欠奉。

后院中亲卫们都不敢笑。

都卫落面子的事儿,敢嗤笑?真以为军棍打不死人?

杨大哥也没笑,很明显这蛟驴还没蜕变成恶蛟呢,恶相倒是不藏掖。

虽与麻子是同乡,但真正了解麻子性情的人不在这里,在老家,廖爷最为了解麻子这驴脾气。

这傲慢且不正眼看人的蛟驴还不知今晚是它自萌生灵智以来蛟生中最黑暗的一夜,化蛟那一夜都没这般黑。

“杨大哥,将这后院封禁下,小弟在衙门里受得窝囊气到家里是忍不住了。”

小书生扭脸灿烂一笑,双手交错伸臂拉筋,噼里啪啦的响骨声倒是引来趴卧马槽的蠢驴一瞥。

唰唰几下,几道符箓激发时的暗金光芒于空中闪灭。

杨铭待那几位亲卫离开后院后双手掐诀一下子甩出三十六道禁符将后院罩住,他可知道麻子的气力连自己都压不住呢。

散发感知,见后院被符阵团团裹住呈现一倒扣碗罩后,小书生笑得很恶意,就像大灰狼正饥肠辘辘时恰好遇到一只落单的小肥羊。

嘻嘻嘻。

儿啊儿啊儿啊。

后院,驴子的惨叫,院外的人都听不到。

至于马厩另一侧的马儿早被小书生一巴掌拍晕了。

蛟种嘛,出了名的皮厚耐操,恢复力强。

小书生骑在蛟驴背上,一手捉住它命运的后颈鬃毛,空出一手攥拳不住地往驴脸上招呼,敢龇牙咧嘴?

好嘛,再朝嘴上来几下,断茬儿带血的尖牙有七八颗落地。

驴眼充血,满是恨意怒意。

很好,老拳又往双眼上招呼,打得呼呼生风。

蛟驴不住反抗,四肢将身下刨成个能掩埋它半身的土坑,瞅着拳风不停的声势,纵是它现在求饶服输,背上的凶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它。

惨叫逐渐变为痛吟,长驴脸如今肿成猪头,满口的獠牙完好无缺还不到五颗。

许是麻子曾多次给黑子推拿的缘故,对这马身驴身的筋骨甚是了解。

分筋错骨手用在它身上不下十遍,让头晕乏困的蛟驴回忆起自己最初换牙时的疼痛,换牙之痛怎能敌得过这筋骨错乱?

土坑里泥泞不堪,少半是吐的驴血,大半是疼痛难忍且痛彻心扉流出的驴汗,那可是挨揍换来的汗水啊。

能浇透三尺泥的量可见这蛟驴不光抗揍还挺水。

天知道这小书生哪来那么大的火气朝驴爷爷身上撒?

“服不服?你服不服?”

小书生此刻化身凶焰滔天的恶霸不停地爆捶一头肿得不似驴反似猪的憨货,嘴里还不停地叫道。

蛟驴短短一百多年的阅历告诫它,此刻只管惨叫求饶,其他的交给天意。

“儿啊儿啊。”

这是身下蠢驴不时求饶的回应。

但传到麻子耳朵里咋就这么刺耳呢?

麻子出身农家,当然知晓驴子咋叫唤的。

可你踏马是头蛟驴混血玩意儿啊,还这么儿啊儿啊的叫唤。

驴子慢慢也察觉到身上那爆锤力度了,每当自己儿啊求饶时总换来暴风雨般的狂揍。

“哞。。。”

蛟驴忍无可忍,只得换个口音。

诶呀?

蒙对了。

听到身下蠢驴哞哞的叫。

呵呵,服了吧?

“三思啊,小爷听说你还敢吃饱了扎刺儿?今儿这顿暴揍算是开开胃,明晚继续。”

小书生起身,轻拍下褶乱的衣袖,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瓶,震出一滴蛟龙精血的十分之一,曲指一弹,飞入爬在泥坑的憨货的大口中。

喜得蛟驴压根儿没听到挨揍一事,光顾着静静消化口中精血了。

一滴蛟龙精血的个头约莫有鸡蛋大小。

十分之一的精血不少了,足以让三思少精磨几十年血脉呢。

院外。

“如何?”杨大哥倒是守着符阵未离开。

“没啥事儿,明晚接着揍,这惫懒货就是欠收拾,只给它十分之一的精血,慢慢来吧。若是心切求速,怕它一时被蛟血带来的凶性蒙了心智,那我才亏大发了呢。”

小书生将其中门道一并讲来。

“行,心里有数就行,这种困符我再多备些。”

。。。

于是乎,那心藏小心思的蛟驴一连数日被麻子爆锤,爆锤结束后扔一份蛟龙精血当甜枣儿。

短短十日下来,麻子心里的烦躁因狂揍三思而泄得差不多了。

身为都卫,好歹是皇城卫的将主,可架不住朝堂上衮衮诸公连连奏请啊。

他利用人情换来的马场生机,让那些同关外北蛮眉来眼去的勋贵们找到了发泄口。

这不算中饱私囊,但你中饱公囊也不行。

听听,骁勇都自家都有马场了,不行,我果毅都也得有马场,不用官家批地,我瞅营寨边那三处农庄就不错。

我鹰扬都当仁不让,鹰扬都可是骑兵占八成的百战雄师,那马场早该扩大了。

诸如此类的奏章被某些人堂而皇之的绕过尚书台呈到了魏皇御案上。

得,没成想许了那小郎君都卫一个便宜行事,就惹来这么多眼红酸话。

马政归于官家的口子万万不能松。

经尚书台密议,由枢密院同京兆府协调,户部出银子,以市场平价折算张都卫筹办马场一应耗度。

没错,麻子花出的自家银子又被官家折作现银还了回来,那座捯饬多日的马场归了枢密院门下专司马政的兵马司直管。

闹哄哄了数日的尘嚣才算落定。

那些眼红骁勇都的将门世阀闭嘴了,若不是枢密院兵马司派来的两名马监十分知趣儿,麻子早跑到枢密院骂娘了。

好不容易拾起这糜烂摊子,还没过个把月呢,就掩不住阴暗心思想白捡?

梅园后院那头蛟驴挨揍多半是委屈了。

。。。

骁勇都马场。

“赵马监。”

张都卫带着一帮膀大圆粗的亲卫来到马场木楼前。

“诶,都卫您吩咐。”一身着淡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一溜儿小跑来到跟儿前见礼。

“诶,赵马监勿要多礼。又不是不知本将性子。只要在你的专业管教下,马场明年有一群小马驹落地,就是大功一件。本将在城南有间铺子,里面的物件儿你可随意挑选一件,送你,可行?”

张都卫来马场不止一次了,每次都能看到这位赵马监不辞辛苦地亲手照料马匹,官靴上沾满污秽,浑身的马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