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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弑剑痕 > 第13章 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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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他震惊的是,消失已久的梅树屏风突然出现。

这屏风是他亲自所画。本以为找不回来了,现在就放在他面前。见到此情此景他的眼中蓄满了雾气。

这时,屏风后,走出一个女人。那女子身穿记忆中熟悉的紫色,只是外袍华贵了许多。面容是他在心里都不敢思念的那个人。

钟雪心,他终于见到了她。

他们最后一次见,还是他请命守关之时,只隔着人群远远的望了一眼。本以为那一眼,就是诀别。没想到还有机会相见。伊人的神色,早已没有年少时的风采,只有那黯淡的眸子依然温柔。

她虽不是那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人,却有着独特的气质,温婉端庄。让人一见难忘。

这张脸,在他流亡的美梦中,行军的旧梦里,悲苦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无数次。

每一次她都站在他眼前,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每一次他想靠近她,都会跌入深底,再从无边际的绝望挣扎中苏醒。只有挂着冷汗,在骤然惊醒的长夜,心痛如绞,直至天明。

而今真的见到了钟雪心,他只要向前就可以真的拥抱她,亲自告诉她,这一生诉不尽的相思。

可是他怎么能够那样做呢?

从未如此渴望眼前的人儿是梦,那样起码痛苦过后,还会有片刻的解脱。

可现实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

他苦笑着,掩盖悲痛,俯身施礼道:“微臣恭请太妃千岁。”

元季看在眼中滚烫了双眼。他无法想象此刻严蔚歇的心是怎样的破碎。

严蔚歇则扭过头,看向窗边的积雪,若不如此,那蓄满泪的眼,定会困不住强忍的泪。

钟雪心却似不察他的心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安。

那不曾在钟雪心脸上出现的冷漠,刺痛了严蔚歇。他几乎快要因呼吸不畅,而倒下去。

忽的钟雪心的神情变做愤恨,她瞪着严蔚歇,怒道:“你毁了我一辈子。为什么还要回来害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好过?”

他怎么可能不让她好过,他恨不得马上死去,换得她的幸福。可面对这样的埋怨,他却没有任何反驳的立场,他颤抖着:“累你一生,实在抱歉。我……”

正说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母妃,你失仪了。”

顺着那个声音,一个少年身着绣龙锦袍,走了进来。虽未戴正冠,却是说不出的威严。随从将幔帐摆了两排,又在正厅的椅子上铺了黄布,他这才坐了下来。

严蔚歇,元季下跪行礼:“微臣参见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万岁。”

北燕帝和善的看向二人,连忙起身去扶严蔚歇。

“少将军快快请起。”

严蔚歇借着那人的手臂站了起来。垂首道:“多谢陛下。”

北燕帝满脸关切道:“听闻将军受伤,本王心中不甚担忧,现在可好些了?”

严蔚歇闻言,俯身行礼:“多谢陛下关心,已经无碍。还请陛下恕臣擅自离京之罪。”

北燕帝亲切的扶起他道:“将军这是哪的话。对外将军是质子,对内咱们可是一家人。”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钟雪心一眼。又复道:“将军出京只是为了疗伤,朕哪有怪罪之理啊。况且南方边境还要仰仗定南大军镇守,不能寒了军士的心呐。”

严蔚歇明白北燕帝背后深意,只觉这小皇帝并不简单恭敬道:“陛下言重了,驻守边关,乃是军人使命,不会有什么更改。”

北燕帝笑道:“有将军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说罢,他又看向钟雪心冷声道:“母妃也是的,您不该和少将军说那些话啊,快和少将军道歉。”

严蔚歇闻言连忙解释:“是微臣的错,不怪太妃。”

钟雪心看了看二人,神情哀怨,拂袖而去。

严蔚歇始终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一时失神。

北燕帝冷眼瞧着,严蔚歇眼中藏不住的柔情,辨不出神色。后又殷切的叮嘱一番,方才离去。

待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出大门,元季才叹道:“咱们这陛下,虽小小年纪,却不简单呐。”

严蔚歇没有回他,只愣愣的望着钟雪心的轿辇,充满眷恋。

元季看在眼里忧心道:“听我一句劝,世子还是忘了吧。免得惹来陛下猜疑。”

“嗯。”严蔚歇答应着,可是真的忘得了吗?

年少时甜蜜的每一日,每一日都在凌迟现在的他。

除了钟雪心,还有那段不可追的少年岁月,真的可以一并忘了吗?他不由问自己。

见他呆愣的模样,元季明白他一时间,难以忘怀。只叹叹气,退了下去。

**************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时过三更,中苑的灯还亮着。皆因严蔚歇少时的好友顾长风登门拜访。

顾长风乃吏部侍郎顾青平独子,自幼养尊处优。吏治有关社稷根本,顾青平为避嫌,并未让他去就职,只谋了个府衙承令给他。这在无形中造就了顾长风闲散的性子。

顾长风到来,严蔚歇心中欢喜极了,便将戒酒的医嘱抛到九霄云外。元季劝过,无果,只有离去,还婉拒了严蔚歇一同喝酒的邀请。

酒过三巡,顾长风借着酒劲问道:“刚刚那个是你的护院?还是管家?”

他看了看西苑厢房熄灭的灯回道:“是朋友。”

“你小子,净唬我,你什么朋友,我不认识?”

严蔚歇笑了笑,为他添了一杯酒:“新交的朋友。”

顾长风饮尽杯中酒道:“新交的朋友好啊,就是脾气古怪了些。”

“他这是生我的气,平日不这样。”

顾长风忍不住笑起来说道:“活像个怨妇。”

严蔚歇亦笑道:“你啊,多年不见,还是没个正经。”

“你可别这样说我。会让我想起我夫人,她也是这般日日念叨我。”

严蔚歇惊道:“你成家了!”

“是啊,家里安排的。算是和亲,邻国郡主。异邦女子,泼辣的哟,你是不知道。”

他嘴里抱怨着,脸上却是甜丝丝的,溢满了幸福。

又复道:“不瞒你说,我今天呐,都是偷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