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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永嘉看着手里的汤,有些犹豫:“刘嬷嬷,你说阿宁她会喜欢这个吗?”

她今日闲来无事,想起对女儿的亏欠,又见天气炎热,就亲自下厨,给她做了梨汤。

但她从前根本没进过厨房,就这冰糖雪梨汤还是刘嬷嬷从旁指导的。

刘嬷嬷笑着道:“您亲手做的,小姐会喜欢的。您一片慈母之心,小姐怎么会不懂?”

闻言,永嘉也露出了笑。

女儿越来越懂事,她们母女关系和睦,日子再好不过。

她带着梨汤,前往去西苑。

刘嬷嬷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殿下,您看那不是春兰吗?”

永嘉侧目,就见后门处一个丫鬟鬼鬼祟祟地探头,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皱了皱眉,刘嬷嬷见状,上前过去:“春兰你不伺候主子,在这里做什么?”

春兰像是被吓了一跳,见了永嘉,马上跪下:“殿下恕罪,小姐她……她……”

“你这奴婢,说话怎地如此吞吐?小姐怎么了?”

刘嬷嬷呵斥道,春兰却不敢抬头,看着还在发抖。

“阿宁怎么了?”

永嘉有些焦急,询问道。

春兰忐忑开口:“主子她去书院,见小九去了。”

永嘉皱了皱眉。

她正想着先回去,等阿宁回来再说,春兰却颤声开口:“主子说您不让她跟小九来往,让我在这候着,怕您知晓了生气。”

永嘉脚步一顿,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儿:“怕我生气?”

“是,”春兰又叩头,“殿下恕罪,奴婢也曾劝阻过,但主子年纪小贪玩,这才背着您出去的。”

永嘉跟刘嬷嬷对了个眼神。

阿宁是早上请安时,跟她说要把九皇子留在书院的。

她也同意了。

所以她犯不着偷摸溜出去,还怕她发现。

但她没有把实情告知婢女,却说她禁止二人来往。

这说明,她不信任这个婢女。

但春兰从小陪着她长大,发生了什么,能让阿宁不信任她?

永嘉目光冷然。

她好歹是宫里出来的,经历过多少勾心斗角,自然知道若是身边奴仆叛主,会给主子带来多少麻烦。

仔细回想春兰说的话,看似赔罪,实则每一句都是在挑拨她跟阿宁的关系。

永嘉眯了眯眼。

这个奴才不能留了。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想等阿宁回来再做决定。

永嘉冷声开口:“她竟敢背着我偷溜出去,等她回来让她马上来见我!”

说完,她快步离去,似乎很是生气。

春兰见她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是故意在这里晃荡让殿下发现的。

好在,殿下没辜负她的努力,这不,等小姐回来她们定会大吵一架,家宅不宁。

到时候殿下离家回了佛堂,这府中还是驸马爷做主。

她也十七了,早该议亲了。

公主常年不在府中,跟谁都不如跟驸马爷好。

没多久,赵清宁回到府中,就见春兰慌里慌张的告诉她,公主殿下让她过去,估计是生气了。

她立刻往正房走,一路上,春兰还在挑拨。

“小姐,殿下刚回府,对你严苛了些,但也是为您好,她虽然久不在家中,可对您总是关爱的,您可切莫跟殿下起冲突啊。”

秋荷皱了皱眉,看着主子越来越冷的脸色,还当是春兰不会说话,连忙制止了她。

赵清宁踏进正院,她们在外面候着。

“娘,我回来了。”

她进了门,亲热地开口。

永嘉见了她,目光温柔不已,赵清宁把买给她的手串拿出来,更是引得她十分感动。

母女温情之时,刘嬷嬷把梨汤端上来:“小姐快尝尝,这是殿下亲自做的。”

赵清宁眼睛亮晶晶,把梨汤一口喝完,赞叹不已。

永嘉很是高兴,替她擦掉额头细汗:“天气渐热,你该早些回来才是。”

放下帕子,她又道:“你房中春兰,是怎么回事?”

赵清宁放下碗,就对上永嘉探究的目光:“你跟娘说实话,她做了什么让你不喜的事?”

赵清宁垂眸,不过转瞬心里就闪过许多念头。

她要是告知实情,永嘉会找赵峻元拼命。

长公主手握兵权,本来就是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要是这事闹大,没有重大错处,赵峻元就是弱势方,朝臣只会抨击永嘉。

她爹惯来是个会演戏的,还不知道会给她娘泼多少脏水。

她不愿意看到永嘉被流言蜚语所扰。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她迟早有一天撕下赵峻元伪善的脸皮,让他被千夫所指。

赵清宁扬起笑:“没有呀。”

“那你为何骗她,说我不许你跟九皇子来往?”

“我那是逗她玩儿呢,您没看她紧张的劲儿,可有意思了。”

赵清宁找借口糊弄,永嘉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异样。

兴许真是女儿玩心重,逗弄下人。

但春兰绝不是善茬。

从正院出来后,赵清宁就回去了。

春兰还试图打听一下母女俩有没有吵架,却没套出话来。

临近傍晚,秋荷在房中伺候赵清宁用饭。

忽地,外面传来些动静,紧接着便是春兰的厉声尖叫:“奴婢没有,奴婢冤枉,我要见小姐……唔……”

秋荷吓了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

赵清宁却很淡定:“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不多时,刘嬷嬷进门行礼:“惊扰小姐了,婢女春兰偷了您的玉簪,犯下背主大错,殿下命人将她杖责五十,发卖出去了,回头儿殿下会重新给您安排伺候的人。”

五十大板,春兰不死也得残。

赵清宁眨了眨眼。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长公主,中午事发,这还不到晚上,春兰就被解决了。

她倒不认为永嘉做的不对。

她又不是圣母,没道理谁都包容,背主的奴才,谁也不想要。

因此,她只是点了点头,就接受了此事。

秋荷面色惨白,送走刘嬷嬷。

她看着赵清宁:“主子……”

赵清宁抬眸,笑了一下:“你这么害怕干什么?偷东西的又不是你。”

秋荷瞬间跪地:“奴婢一定忠心耿耿,绝不背主。”

不止是她,西苑的下人在经此一事后,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被殃及。

毕竟春兰血肉模糊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这招杀鸡儆猴,十分好用。

赵峻元回府后才知道这事,不过他没想太多,只觉得春兰眼皮子太浅,为了个簪子,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倒是想再给赵清宁房中安插自己的人,但永嘉把控的太严格,他没办法往里安插,只能暂且作罢。

这一夜,府中人各怀心事,唯一睡得好的,大概就是赵清宁自己。

翌日一早,她将买好的衣服跟发簪都包好,前去书院。

到了门口,她径直去了后院,想给陆景寒惊喜:“小九,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然而进了院门,一个小太监见了她惊慌失措地跪下:“贵……贵人吉祥。”

这本也没什么,但他说这话时,眼神惊惧地看了好几眼不远处的小屋。

赵清宁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陆景寒的屋子门紧紧关着。

往日她来了,他第一时间会出来行礼迎她。

不对,这不符合他的做派。

不知怎地,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门:“小九。”

腥臭味扑鼻而来,满地血污。

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衣衫已经被锐器划破,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已经发烂了,额头是撞击之下留的伤,还有血缓缓流着。

那双平日里瘦弱的手,因为连续踩踏变得肿大。

露在外面的腿上,灯芯烫过的伤疤密布。

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

赵清宁如遭雷击:“陆景寒!”

眼前人的呼吸近乎没有,宛如一具尸体。

赵清宁浑身发抖,厉声道:“去请大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