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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允之正在收拾地铺呢,忽地一只手伸出来把她从地上拉起。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裴鹤昭难得没有笑脸,把她按坐在床榻边:“你睡床,我睡地上。”

“可是……”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鹤昭打断:“没有可是,塞北秋夜微寒,你是女子,本就受不得凉,我虽然身体虚弱,但总比你好些。”

说到身体虚弱四个字时,他还特意加重音强调了一下。

刘允之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呢,就见他迅速将外衣脱下,而后躺在了地上。

见他如此,刘允之犹豫了一下,最终躺在了床上。

临睡前,她还道:“若是你夜半觉得凉了,就上榻吧,没什么的。”

她跟裴鹤昭到底是夫妻,就算现在还没适应彼此的存在,哪还能一辈子分床睡?

但此时聪明一世的裴鹤昭早已经忘了这点。

他只想到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根本就不体虚!

所以他坚定地回答:“放心吧,不会的。”

从小到大他身子骨都很硬朗,连风寒都少有,总不至于睡一夜地铺就病了。

闻言,刘允之哦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了。

事实证明,人太嚣张是会被打脸的。

翌日一早,裴鹤昭起床就觉得有些昏沉,与此同时,他还开始咳嗽了。

刘允之担忧地看着他:“我就说让你别睡地上,你看,你果然病了。”

她叹口气:“我去找大夫。”

裴鹤昭一把拉住她,声音沙哑:“不用,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不信这个邪了。

这些症状应该都是暂时的,过几个时辰就好了。

“你真的可以吗?”

闻言,他挺直背脊:“当然。”

见他如此坚持,刘允之也就尊重他的意见了。

之后,裴鹤昭忍着昏沉,去给太祖爷爷上香拜祭,等到午时归来后,他的症状更严重了。

厢房里,裴鹤昭躺在床上,呼吸短促,额头冒着细汗。

得知此事后,裴家表叔立即请了大夫来。

“这位公子是受凉了,略感风寒,没什么大碍,只需要服药休息即可。”

大夫迅速诊治,留下抓药的方子就走了。

裴家表叔出去安排人煎药,房中只剩刘允之跟裴鹤昭。

她看着床上两眼无神的人,抿了抿唇:“我就说你体虚,你何必逞强呢。”

裴鹤昭听了这话,只觉得无语凝噎。

鬼知道他就睡了一夜地铺,怎么就受寒了。

这下好了,他在刘允之心中体虚的形象算是更坚实了。

裴鹤昭一脸生无可恋,没多久,下人就将药送了过来,刘允之把他扶起:“来。”

他还以为她会喂他,结果他坐起之后,刘允之把碗放在他手里:“喝吧。”

裴鹤昭刚想说这药太苦了,他喝不下,结果他就看到刘允之端起另一碗药,一口闷了,那架势跟喝酒一样。

喝完,她把药碗放下:“对了,大夫说你这风寒有传染给别人的风险,我喝一碗药预防预防,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起身往外走,裴鹤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你去哪儿?”

她回眸:“我定了一间客栈,出去住。”

裴鹤昭:“……”

他不可置信:“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你就这么丢下你丈夫走了?”

“你就这么丢下你明媒正娶的相公走了?”

裴鹤昭一连问了三次,表达自己的震惊。

他都虚这样了,她不该留下来陪他吗?

刘允之皱了皱眉:“表叔安排了人照顾你,他们比我体贴,我不会照顾人,我怕你病更严重了。”

她在闺阁中时养尊处优,后来又做了女官,根本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

“那你也没必要出去住吧?”

他颇有些不满,不过区区风寒,她有必要吗?

刘允之顿了顿:“陛下有意对塞北进行变革,所以我要去看看州府及各处百姓的情况,你的病气若是过给我,我就要卧病在床,容易耽误事。”

她正好来了塞北,自然要考察一下情况。

就算届时塞北变革之事落不到她头上,也好为经手的官员行些便利。

裴鹤昭语塞。

刘允之安抚性开口:“等你病好了,可以去找我,一起看看州府情况,你虽是太傅,但身上没有功名实权,这名头不过看着荣光,若是能为朝廷做出点贡献,侯府将来日子也会更好过。”

说完,她折转回来,为他盖上被子,又倒了热水放在一旁,跟哄小孩似的开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而后,她就真走了。

裴鹤昭:“……”

他只觉得他母亲想错了,就算制造机会让他们来塞北,刘允之也不会跟他培养感情。

因为她一心一意想的都只有朝政公务。

之后几天,裴鹤昭都是卧病在床。

而刘允之离开之后,在客栈办了入住,又在城中逛了逛,了解了一下当地的民情。

塞北地处荒凉,许多城池坐落在一起,显得很是局促,而城外隔着一条河就是北狄与北胡等少数民族。

也正因此,这地方人员混杂,许多外族也来这边做生意。

早年间外族入侵,都是从塞北打开缺口。

而如今陆景寒登基后手段雷厉风行,打的他们不敢越界,边境这才维持和平。

也正因为本朝越来越强大,很多外族人已经在塞北娶妻生子,过着安定的日子。

但与此同时,一旦此处官员与外族勾结反扑,塞北会很快沦陷。

这也是陆景寒不放心,想要整改塞北官场的原因。

不过刘允之一路看下来,觉得政通人和,官民一体,百姓生活十分融洽。

她出来好几天了,前两日遇到裴家的下人,还说裴鹤昭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虚弱,于是刘允之转身去了医馆,准备给他抓点补药带回去。

医馆开在闹市,打理的很是干净,医馆大夫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青衣,看起来十分温柔。

问清楚刘允之要的是什么药材后,大夫一一记下,那一手簪花小楷十分工整。

就在刘允之等着拿药时,一个人影踏步走了进来。

“芸娘,军营里有兄弟得了热疹,你开些药我带回去吧。”

来人一身甲衣,将佩剑放下,转头与刘允之四目相对。

她顿时愣住,有些不敢确定:“你?萧泽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