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柱，你赶紧去村长家喊他过来！别磨磨蹭蹭的，没看见公社张科长带着市里的领导来了吗？快去！”胡元有看见围观上来的村民里，有他们的人，就直接喊道。
名字叫栓柱的青年跟胡元有视线对接，就明白了意思，直接转身跑开了。
“张科长，快进屋，马上村长就来了。这是……裴……裴专员是吧？我这乡下人还没有见过市里来的大领导，裴领导，快进来吧！”
这是一个普通到没有办法再普通的乡下汉子，如果不是林君昨天来过，谁能想到村里的会计就是特务？
“不要紧张，我们就是调研。胡会计是吧？现在上面对这个下放人员的政治思想想要狠抓，顺便督促一下基层的工作，你们村就很幸运被抽到。”裴远坐下来就开始了工作讲话。
“是，是，是，裴专员。我们村真的是很幸运。不过……现在村里只剩下两个老头了，最开始有五个。哎……后来出意外陆续的死了，这个我们已经报到公社了。”
‘幸运你大爷，一看你就是家里有后台，弄个由头干，就攒资历升官的家伙。’胡元有心里嘀咕。
“哦，就剩两个了？不要紧我今天还带来一个，臭小子，赶紧滚过来！”裴远厉声对白菜同志呵道。
“来了，来了，你看看你啊表哥，气啥气，我一定好好表现，你也要早点把我弄回去！回去晚了，小丽就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别人了！”‘白菜’的表演很到位，奥斯卡都欠他一个小金人。
‘疯子’正坐在一边喝水，一听这家伙说到什么孩子，一下子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去。
大家伙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没事，没事，我就是呛到了。咳咳……”
众人收回目光，胡元有心里抵触，死掉的三个人就是他们下的手。现在又来一个有关系的，是弄死还是放养呢？算了，这是村长的事，谁让他是负责人呢！
“裴专员，你放心贵表弟在这里肯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等郑村长来了，我来说。”张科长在旁边积极表现的说。
“您放心，我们村一定给您表弟安排好。”胡元有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总觉得这个表弟是一个大麻烦。
“哎呀呀！张科长，你来也不通知我一下啊？”人还在外面没进屋，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裴专员，他们村长来了。”张科长小心翼翼的坐在裴远身边，看到村长走进来，就说道。
“郑村长啊，我今天带的这位是市里下来的领导。针对下放人员的思想再教育进行抽查，你们村很幸运的被抽中。”张科长看着村长介绍道，
“这位就是裴专员，正好他表弟被下放到你们村，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啊！”说完张科长意味深长的冲郑村长点了点头。
‘那意思就是领导的亲戚，你要照顾好了，这是给你升迁的机会！’
可惜的是，无论是郑村长还是胡会计内心都是拒绝的。可惜没有办法，现在还在共党的领导下，不但不能拒绝，还要乐呵呵的接受。
两个人对视一眼，胡会计移开目光。没办法郑村长说，“那么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行，早点做好调研，再去下一个村子。”裴远利落的站起来，只要‘白菜’能留下，其他都不重要。
一行人加上看热闹的村民浩浩荡荡的，向着牛棚就去了。
相比望海村的牛棚，杏树屯的牛棚真是太破了。
望海村那是宾馆，这里就是小旅店。因为人家村里没有牛，年年收成在公社都是拖后腿的典型。
随意搭建的草棚子，棚子上还向下耷拉着茅草，土坯墙有的地方都有了漏洞。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存活，那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管老头，白老头，快点出来！”郑村长站在牛棚外面的乡路上就开始喊。
回过头来跟身后的几个人介绍，“这两个老头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被举报有海外关系的干部，是去年来到我们村的。”
“吱呀”牛棚破旧的木门被人拉开，两个衣衫褴褛的白发老头，搀扶着走了出来。
“快点的！你们以为在郊游吗？”张科长又从旁边蹦了出来。
“管向东，白敬庭你们两个听好了。这位是市里的裴专员，下来检查你们这些下放人员的思想教育问题。你们好好配合，知道不？”村长冷着脸，在一边说。
“明白了”“知道了！我们会配合的，请组织放心。”两个老人异口同声的说。
这些调查的过程一个上午，已经说了很多次，熟练的问完之后，裴远看着自己的‘表弟’。
“你老实在这里待着吧！村长他们会照顾好你的，过些日子我就来接你，就算我没有时间也会让司机来。”说完就要抬腿走。
谁知道‘白菜’挡住路，“哥，哥，你还没有给我钱跟票啊！没钱你想饿死我吗？”
裴远眉头青筋直跳，真想掐死这个白菜。
示意‘疯子’从公文包里拿出钱跟票，看着面前的‘白菜’同志，眼眸中全是狠厉。警告的意味十足，‘白菜’接过‘疯子’递过来的钱票，拖着受伤的脚，赶紧把路让了出来。
拍拍小胸脯，唉呀妈呀！老大真可怕，不就是要点钱嘛！至于吗？自己现在就在狼窝里头，一点也不心疼他。
看着大家远去的背影，眼泪汪汪的挥手喊，“表哥，千万别把我忘了啊！”
回过头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着两个老头，“走吧！回屋！”
走进牛棚一看，里面更破。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一个通直的大铺，还有墙角堆得柴火，一个简易的锅灶。
大铺上是茅草铺的，看的出来人是直接睡在上面，有两个人形的窝。
有些人家的猪住的都比他们好，‘白菜’经过锤炼的心，此时此刻也有些不忍。
深吸一口气，“你们两个糟老头，还不快点进来，你们有什么好吃的？快点，小爷都饿了！”
“我们……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几颗红薯，你吃吗？”其中一个主动说出来，另一个低头咳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