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初把事情丢给曾云天,拒绝搀扶自己杵着拐杖来到书房,对事务做个交接。
一泡就是一个下午,要不是白云缈强硬搬出钱氏,林叶初怕要来个通宵。
“子衿她们回去可还好?”
白云缈扶着她:“都挺好的”
林叶初停下脚步,看着她:“你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的捏紧衣角吗?你实话实说”
白云缈眼眶发酸,“大人,子衿她们过得很不好”
“子衿爹娘知道她被山匪糟蹋了,强行把她嫁给了一个死了三任妻子的老头,子衿不愿,被打得半死,被他哥哥塞进了花轿”
“小莲被嫁给了他们村的鳏夫,那人是个赌徒,输了钱,正要把小莲抵给赌坊,三天后赌坊的人上门带人”
“二丫被他爹娘卖进了青楼”
“花儿妹妹她,她投河自尽了,村里人都说她不检点,到处勾引人才会被山匪看上,她的家人不帮她反而冷落疏远她,她一时受不了投河了,我们去看她的时候,还听村里的人骂她,早死也不死远点,平白脏了河水”
“大人,几个妹妹都过得很不好,我想帮她们,但我也身不由己,我回过家了,但他们把我逐出了家门,以后白家再无白云缈”
“大人,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所有人不去指责施害者,反而把什么都推到我们身上呢?这是为什么啊?”
林叶初帮她把眼泪擦干净,“没有为什么,只因他们无能而已,无能制裁那些暴虐者,只能把矛头对向受害者来掩饰他们的自私无能,彰显自己的正义”
“别哭,我带你去把姐妹们都接回来,在山匪窝都能保住性命,说明你们命不该绝,你们就该好好活着,活得潇洒活得自在,要让世人知道哪怕深处过泥泞和深渊,你们也能面向太阳,拥有光明”
白云缈擦掉眼泪,“大人,我去找过她们,想带她们走,但几个妹妹都不愿,她们说不想给大人惹麻烦”
“她们错了,本官从来不怕麻烦,就怕麻烦不上门”
“大人,您真好,能遇见你是我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以后幸运的事还多着呢”林叶初问:“为何不找县衙的人帮忙?”
白云缈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般这种事县令大人是不会管的”
“他们不管,就不会回来找兄弟们吗?我离开前曾叮嘱过他们,你们有事相求必出手相助”
“我们不想麻烦县衙的兄弟们,不想让兄弟们为难”
她孤身前来投奔已是麻烦了,万万不可再要求更多,这不是报恩,这是恩将仇报。
林叶初拍了拍她的肩膀,“进了这里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麻不麻烦之说,好了,好好休息,明天本官带你去接其他姐妹”
“嗯,大人您真好”
白云缈揪住林叶初的衣角,有些忐忑:“大人,白家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要白家了,从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姓白,我以后就只是孤女云缈”
林叶初笑道:“好,云缈,欢迎你重生归来,往后只为自己而活”
云缈重重点头,心里默默补充道:往后只为大人而活。
林叶初没了消食的欲望,回了房越想越鬼火,杵着拐杖来到药房,让岳杨帮她把布拆了,她觉得她的手和脚好了,不需要再绑着了。
岳杨不听,仔细给她检查一番,上了药,换了个轻便的包扎方式。
“好得差不多了,但记住不可用力,手,最近半个月都不要提重物,脚也是,最好还是借助拐杖分担点重力,不可长时间站立行走”岳杨反复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林叶初不停点头。
岳杨边收拾着药箱边摇头道:“算了,给你说了也是白说,我还是跟云姑娘说吧,让她看着点你”
林叶初:“……”我们之间的信任呢?
岳杨:信任?他们之间有过信任吗?
次日,万宏满面红光把黄天阙签字画押的证词摆在林叶初面前。
林叶初翻了又翻,不愧是社会我万哥啊,不仅把黄家的全部财产充了公,还套出了柔兰知府全家不少秘密。
林叶初无法用言语表示,只能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厉害啊,万哥!
有了这份证词还怕柔兰知府找事吗?
不不不,不是怕,而是期待,期待他们能来找逝。
“人呢?”
万宏道:“赖在牢里了,死活不肯出来”
林叶初:敢出来才怪,就凭这份证词,够他死好几次了。
“随他吧,告诉他供住不供吃”
林叶初接着道:“对了,叫上胡勇林发他们跟我出去一趟”
万宏:“是”
林叶初把证词交给曾云天让他多抄录几份,分开放,这样安全。
林叶初带着几十人直奔云和县。
然后分兵分五路,马车停在云和县衙,林叶初带着云缈敲响了鸣冤鼓。
正在和美妾玩贴贴游戏的云和县令刘威兴致被打断,满脸不耐。
“滚,不管是谁都撵出去,本官没空,不见”
门外的衙役无奈,这真不是他想打打扰大人的好事,实在是,这次来的祖宗惹不起。
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敲门说道:“大人,他们有太子殿下的令牌”
“滚滚滚,就算是太子,谁?你说谁?”
“太子殿下”
刘威一个哆嗦,推开美妾,快速披上官服,边走边骂:“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怠慢了太子殿下,有你好果子吃”
“大人,不是太子殿下,是”
“不是太子殿下,那叫个屁啊”刘威停下脚步。
衙役心累:“不是太子殿下本人,是带有太子殿下令牌的青山村村长”
“那还不赶紧走,磨蹭什么呢?要是他在太子殿下面前参本官一本,本官要你好看”
衙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大人,久等了,下官有事在忙,未能及时相迎,还请,咦?人呢?”
刘威走近,见是林叶初两个女子立马变脸,抬起就给报信的衙役一脚。
“蠢货,连个人都留不住,要你有何用”
衙役:“……”
林叶初默默抬起手,亮出手里的令牌,递到刘威眼前。
刘威定睛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