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我这就来。”
小白笑嘻嘻的来到天狐姥姥身边，把她那颗大龙头伸到天狐姥姥身前。
“你这丫头，还挺顽皮。”
天胡姥姥抬起爪子在她头上按了一下，留下一个硕大的爪印。
“姥姥，咱这叫活泼。”
小白一点都不腼腆，娇声给自己辩解。
星璃没有阻止小白和天狐姥姥的互动，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墨身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墨正在悟道，可偏偏这个时候异世界的仙帝们集体出动，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阻止林墨悟道？
这是正常人都能想到的一点。
星璃想的不止这些，不久之前林墨曾告诉过她，感觉景耀道祖并非纯粹的坏人，感觉有很多难言之隐和苦衷。
那么这次仙帝集体出动是不是也有其他原因？
想归想，星璃也很清楚不管对方是否有其他目的，一场生死较量是必不可少的。
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得知真相。
随着双方仙帝悉数到场，林墨的视野中，两种不同却又类似的道纹从仙帝们的身上缓缓飘出，最后被圣山虚影吸收。
林墨明白，那是圣山在接纳两个世界的天地至理！
等它完全接纳之后便是自己登临大道亚圣之际。
三千世界的本源大道外加两个世界的小道，林墨的亚圣自然不是普通亚圣，也可以用大道作为前缀。
“哼，人都到齐了没？”
烁光仙帝冷冷的问道，手中的长剑泛起锐利的锋芒。
“要是齐了那就开战吧，也别说我界不讲武德，等你们许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烁光仙帝面色冷峻，他知道此行必死，但在死之前，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将自己的毕生绝学尽数在林墨前面展示出来。
只有这样，他才有直面死亡的资格和获得安宁的抚慰。
“呵，那就战！”
李子松怒目咆哮，抬手就一拳轰击到烁光仙帝的面门。
“金仙秘书·破望天！”
烁光仙帝不躲不避，手中的长剑带起一连串梦幻的残影，仙帝的气机被他催发到极致，苍穹都因此震动。
铛！！
拳头和剑刃碰撞在一起，火花四射间恐怖的能量波搅动天地。
“谁来与吾一战！”
冷月仙帝身若翩跹的来到中央，寻求和自己一战的对手。
“我来。”
幽黎立刻回应，眉宇间满是杀意和煞气。
“我还记得你，上次大战你一直躲在后面突施冷箭，袭杀了不少我界先天神只，这份仇我要亲自血洗。”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报仇雪恨的实力！”
冷月仙帝笑得很妖艳也很凄美，长袖舞扇间，无数月华化作刀刃直刺幽黎。
“雕虫小技。”
幽黎柳眉一拧，手中的苍汐骨刀发出悦耳的轻鸣声。
“戮天噬地！”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幽黎出手就是杀招。
刺骨剔肉般的刀光布满视线所过之处，空间仿佛纸糊的一般被斩出成千上万道裂痕。
轰轰轰...
刀刃所过之处，月华尽数炸裂。
“噗嗤...”
冷月仙帝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息下降一截，面色苍白。
“不愧是绝世杀神，哪怕是重生了风姿依旧不减当年，但你别太瞧不起人！我冷月亦是顶流天骄，一生不弱于人！”
冷月仙帝目光坚毅，俊俏的脸上写满了决绝。
“景耀恩师，就让弟子为你们开路吧！”
冷月仙帝强行运转全身仙元，汹涌的仙光刚烈的绽放，此刻的她化作一轮明月高悬天宇。
清冷的月光如霜寒一般打落下来，空间因承受不了这股力量发出嘎吱嘎吱的异响。
“有点长进，但还不够多。”
幽黎怡然不惧，反手一刀砍出去。
“苍汐戮天，无赦邪魔！”
在人们的注视下，幽黎顶着洪流一样的月华激流勇进，手中的苍汐骨刀径直捅穿月亮。
抬头和冷月仙帝朦胧的眼神对视，幽黎冷冷的轻声说。
“吾以自在玄灭灵君宽恕你的罪孽。”
“是吗，那就多谢了。”
冷月仙帝微微垂下头，看了眼两界战场上的同僚和敌人，缓缓停止呼吸。
一代仙帝，就此陨落。
抽出苍汐骨刀，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幽黎的脸上，她环顾一周漠然道：“下一个上来领死！”
“狂妄，让老朽会一会你！”
一名白发苍苍的仙帝怒吼着冲出来，两道神光从他的瞳孔中疾射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幽黎的肩膀被洞穿，鲜血汩汩。
下一秒，两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横贯苍穹。
冷月仙帝的躯体缓缓从空中坠落，被另一位仙帝接住，安放在一边。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里画上了繁杂玄奥的纹路，它隐藏在虚空中，忽隐忽现，不认真观察许久的话很难发现。
与此同时，异世界里，鲜红的大雨落满世界的角落。
悲伤和哀恸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曾消解。
异世界的芸芸众生何尝不知道，他们的一位仙帝就此陨落。
并且，不会是最后一个。
景耀道祖淋着血雨，喃喃自语道：“冷月，你我师徒情分已有两万三千四百十一年零八个月又十五天十三个小时。此行，你且安心的去吧，为师会为你们做完最后的筹备。”
......
“玄灵地母元君，你我上次交手不分胜负，今日继续，如何？”
一名看起来年轻和蔼的异世界仙帝笑着飞出来，对曦澜发出邀请。
“灵谷仙帝，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你战斗。”
曦澜幽幽叹口气。
灵谷仙帝和其他异世仙帝不同，他和曦澜一样是地母神之一。
两人有许多相似之处，因此曦澜不愿意和他死斗。
“哈哈哈，无妨，立场不同许多事情我们都无法决定。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死在你手里。”
“你...太狡猾了！”
曦澜沉默了好一会，只能用狡猾这个词来形容他。
“最后，请您允许我自私一点。”
“好吧！”
曦澜走出列，无奈的答应了灵谷仙帝的请求。
两人亦敌亦友，他最后的愿望，曦澜实在不忍心拒绝。
“感谢您的大度和仁慈。”
灵谷仙帝温和一笑，手中抓住一把木剑刺向曦澜。
两人不带一丝火药味的交谈并没有影响他们出手的狠厉。
他们都清楚，这不止是战斗，也是表演，不能有马虎和大意，必须要竭尽全力。
“玄灵地母元君，你比之前更犀利了。”
“你也一样，上次的你充满了悲伤，这次，你满怀希望。”
“哈哈哈哈，这一点我们都是一样的。”
两人一边下死手一边相谈甚欢，让观战的普通人懵逼了。
“奇怪，太奇怪了！从交谈来看，他们根本不像敌人，反倒是老友。”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朋友？只不过立场和阵营不同，不得不刀剑相向。”
“不不不，我更在意的是他们交谈的内容，而非态度。什么叫愿意死在她手里？他难道提前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很正常，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但他们有，知道的多一些是好事。”
砰！！！
突然，一道响彻天地的爆炸声引得所有人关注，是李子松和烁光仙帝。
李子松喘着粗气浑身浴血的收回拳头，在他的拳头之下烁光仙帝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双眼失去了全部的神色。
“拜托你们了。”
“好。”
吐出一个字，李子松头也不回的离开。
“太虚神王体，来战！”
“上来送死！”
南宫千瑶一步跨出和异世仙帝缠斗在一起。
“青龙至尊，当年祖龙打穿两界壁垒，杀我族人众多，此仇我不得不报。”
星璃收回目光，主动上前，傲然道：“当年祖龙大人过于鲁莽，我以青龙之名向你致歉，但你界屠戮我界完全生灵，此等仇怨又该如何消解？”
“何解？以死解之！”
“好一个以死解之，那便动手吧！”
星璃摆开身形周身风云雨雷作伴，它们像是最忠诚的守卫时刻护卫在星璃身边。
张口，一道贯穿天地的巨大雷霆直直的落下，轰击在异世仙帝头顶。
“来得好，仙王战技之有我无敌！”
异世仙帝大声怒吼，身上的道袍轰然炸开露出古铜色的身躯，硬抗雷光。
“哎呀呀，这里更热闹，就是不知道可有人愿意陪老身玩玩。”
天狐姥姥见状把小白推开，一跃进入战场中央，寻找她的对手。
“进击吧，公主大人！”
眼看着其他人都战斗起来了，小青儿在后方奋力的挥手替姬璇嫣加油打气。
“哎，这不安分的小丫头。”
姬璇嫣无奈的轻语，重新振翅飞掠苍穹发出嘹亮的鸣叫。
“家父天青仙帝，可有仇怨，我一并接之。”
“哈哈，有，当年那杂毛鸟暗中偷袭老子，迫使我道基受损突破亚圣无望，这笔账要算在你头上。”
姬璇嫣沉默不语，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青仙帝当年做的那些破事，她基本上都知道。
但那毕竟是她的生父，她不能公开评价他。
正想着，一只火红的凤凰从异世界仙帝阵营中飞出。
“吾之先祖乃是三千世界里的真凰，论及血脉，你远不如我。”
火凤一出场便是漫天火海，将姬璇嫣自带的青光逼迫回来，形成一个狭小的圆环。
“论及血脉我或许不如你，但论及实力和背景你还不够格！”
姬璇嫣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她立刻出言反击。
“我族青鸾一向是先天神只西王母座下使者，我有西王母冕下的赐福。”
姬璇嫣话音未落，西昆仑域的力量从她身体里涌现出来。
霎时，青光大作硬生生把火海顶回去。
看着其他人战做一团，鲲鹏圣尊有些懵。
自己辣么大一只，为啥没人找自己单挑啊？
怎么，自己不配吗？
自己堂堂先天神只，这么没牌面的吗？
受不了这种委屈的鲲鹏圣尊决定主动出击。
他刚准备怒吼，尾巴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是谁偷袭本尊！”
鲲鹏圣尊放声怒吼，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嘎嘎，鲲鹏老小子，你还记得老夫吗？”
“卧槽，你个狗币没死？”
“你不死，老夫怎么舍得先死？当年你和金雕圣尊合力断老夫的命根子，此仇不报我焉能安息？”
“闭嘴，你个狗币，那特么不能怪我，是金雕那小子想出来的阴招，和我没关系，这锅我不背。”
“嘿嘿，你背不背都没关系，金雕早已经战死，我能找的只有你了。”
“好好好，你非要找老子，那我今天就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以理服人。”
说着，鲲鹏圣尊找准时机猛地甩尾拍向暗火魔尊。
“桀桀桀，鲲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
“暗火，你别光说我，你也一样，你刚刚是准备掏老子菊花吧！”
“哈哈，这都给你发现了，可惜。”
“你特么的给爷死！”
两个大银币狠狠地战在一起，一开始便是白热化的战斗。
“妈的，明明是那么严肃的场合，但我实在很想笑是怎么回事？”
“别说了，我要憋出内伤了。那么多仙帝，就他们俩画风和别人一样。”
“我快笑死了，你和我说他们俩是对欢喜冤家我都相信，太搞了！”
“哈哈，两个老六，互相六，真有意思。”
“如果他们不是敌人，那真挺有趣的。”
没有人是傻子，从仙帝们的对话中，哪怕是普通人也感受到了某些捕风捉影的信息，心中隐隐有了些许猜想。
林墨无声的看着，听着，想着，但唯独不能入场。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大量道纹从两边的仙帝身上飘出烙印在圣山虚影上。
圣山中的虚影更加凝实，真实。
恍惚间，真有一座连绵不绝的山峦浮在半空中。
砰！
曦澜一掌拍在灵谷仙帝胸膛，震碎他的心脏，连带着五脏六腑全部绞碎。
灵谷仙帝七窍流血，脸上却露出满足的神情。
“曦澜尊冕，能和你交手并战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归宿。大地不会死去，死亡和新生本就是轮回，不必为我伤心，我只是回归了土壤而已，我会永远守候你还有芸芸众生，永别了。”
灵谷仙帝握住曦澜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温度缓缓闭上眼睛。
又一尊仙帝陨落了。
曦澜抿着嘴说不出话来，精致的脸上露出无助和哀伤的神情，令人心碎。
曦澜下意识的看向林墨，希望得到他的安慰。
可当她当看到林墨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时，她失落的收回目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曦澜，你还是那样纯粹，纯粹的令人心疼。”
曦澜的表情林墨自然是看到了，他努力沟动圣山竭尽全力的回应她。
微风吹过，一片鲜红的枫叶晃晃悠悠的落在曦澜头顶。
她下意识的拿起来，随后泪水不住的滑落。
抬头，不知何时圣山虚影已然通红一片，漫山遍野全是红彤彤的枫树。
风一吹，大量的枫叶从树上落下，飘入两界之中。
不止是天疆域还有异世界。
“是枫叶，我想起来了，枫树是红山的象征，而玄灵地母元君又是红山供奉的神灵。毫无疑问，这是咱们的雷神大人在安慰曦澜圣尊！”
“呜呜呜，他真的好温柔啊，我哭死！明明在悟道，还能安慰到咱们的玄灵地母元君！”
很快，地面上就铺了厚厚的一层枫叶。
曦澜小声抽泣着把灵谷仙帝的尸体放下，以枫叶入眠，这是她能为灵谷仙帝做的最后一件事。
漫天的枫叶除了美丽之外，更多的是血腥！
本就色泽鲜艳的枫叶在染上了鲜血之后变得更加艳丽，让人不敢直视。
安顿好灵谷仙帝的尸体后，曦澜没有停歇又与另一名仙帝战在一起。
两界战场，两个世界的焦点，也是生与死交替的华丽舞台。
流血从未停止，即便强如幽黎也在和两位异世仙帝对战后身受重伤。
好在她手里有林墨给的丹药，狂吃一通后满血复活，继续征战。
随着时间的流逝，异世仙帝的数量越来越少。
人们终于回过神来了。
异世仙帝们根本不是来大决战的，而是来排队送死的！
不对，这样说也对不对！
他们确实是来大决战的，但也是来送死的。
这二者并不冲突。
战斗，他们拼尽全力，丝毫没有留手。
随着仙帝们的陨落，景耀道祖出现了。
他的面容倒映在异世界的天空之上。
“我界的英豪们，你们可曾做好了准备？”
“虽死无悔！！”
异世界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大声怒吼，吼声直上云霄，破入寰宇。
“好，有种！！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帝们给我们打了烊，死亡很可怕，但更可怕是绝望。我们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为了生命的存续。”
“为了我界的存续，我等甘愿赴死！”
吼声通过两界战场传入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中，无数人懵逼了。
他们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还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异世界吗？
“无需惊异，无需怜悯，无需怀疑，你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包括现在看到的一切。”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在人们耳畔。
“异世界是我们的死敌，但也是我们的盟友，他们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刻骨铭心，他们并非只是在向我们赎罪，他们是为了能够让更多人活下去，让两个世界一起存续。别多问也别多想，用你们的眼睛去见证，所有的一切即将付出水面，昭告天下。”
世间短暂的安宁下来，所有人都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当异世界最后一名仙帝死于幽黎的刀下时，两界战场裂开了，开始分崩离析。
幽深的裂缝将空间吞噬，露出无尽的虚空。
虚空之中，一只血淋淋的大手猛然探出贪婪的掠夺着仙帝们的尸体，将它们吞噬。
“果然，圣人断掌就是计划里的第二位圣人。”
林墨并不感到奇怪，在听闻了景耀道祖说的计划后，他就猜到了。
毕竟和他有所接触过，能有机会成为圣人的只有西王母和圣人断掌。
西王母跳出棋盘不可能是她，那就只能是圣人断掌了。
异世界付出的惨痛代价也都应验在了他身上。
林墨获得的是异世界完整的道，异世界修士们的血肉全都用来喂养圣人断掌，助力他突破桎梏，成为永恒的圣人。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他的身份。”
景耀道祖的声音在林墨耳边响起。
“坦白的说，是的。”
“哈哈哈哈，他其实是我界之人，原本是他成为我界的道基和世界结合，但我偷偷把这件事抢下来了，他只能成为计划中的圣人。他是我的弟弟，元武道祖。惊讶吗？”
“或许吧，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惊讶了。异世界的叛徒理应由你们亲手消灭，不是吗？”
“没错，我们是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两个世界就拜托你了！”
林墨眉头微皱，他从景耀道祖的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元武道祖也会死？”
“他必死无疑，以无尽血肉铸就圣基，他就注定背负上圣人无法承受之罪。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能拯救世界并杀死叛徒，我们的目的就都达到了。”
景耀道祖说的很洒脱，活到他这个岁数和境地，现实会逼着他学会释然。
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学会适应。
“还有，你小子也藏着掖着了，赶紧突破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压制自己？”
末了，景耀道祖笑呵呵的点了林墨一下，让他抓紧。
“好，林墨小子恭送景耀道祖。”
“嗯。”
景耀道祖的声音褪去，林墨知道，这是自己和他最后一次交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