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房里昏暗,他呼吸声清晰可闻,她踮起的脚步略微踉跄。
有力的臂膀环住后腰,她彻底跌进他怀里。
男人怀抱滚烫,胸膛硬邦邦的。
许宁均咬唇,先撩拨的人是她,现在找不到北的人也是她。
她望向他的薄唇,微微前倾,一点点靠近。
“宁宁,饭该做好了吧?”
腰后的禁锢松开,许宁均赶在吴小花进来前,从程川怀里跳出来,整理了下头发。
“快,快好了,马上好。”
吴小花奇怪的打开盏小灯,“咋不开大灯,也不用那么节省,黑灯瞎火的别伤到你。”
宁宁的脸好红啊,真是太辛苦了,这么热的天还要给他们做饭。
吴小花着实心疼了把,“你热成这样啊,我端菜出去,你快凉快凉快。”
火房的黑暗里传来声轻笑,无可奈何的叹气中,夹杂着些许宠溺包容的意味。
程川走到亮光的地方,吴小花才看到他。
她来回看了看,赶紧端菜出去,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笑什么!”
“没,笑。”
许宁均闷哼了声,过去踩了他一脚,软弱的报复他。
他不守男德!
身材这么好,不就是勾引人嘛!
她刚刚才没有想亲他呢!
“我,我我,我给你五分钟时间送饭,你快点回来。”
结巴传染吗,好像吧。
许宁均逃也似的出火房,听到程川出门送饭。
她只给了五分钟,程川着实没敢多停留,生怕小知青和他闹。
等他回去,一眼看到自己碗里堆着很多肉和菜,他抿了下唇,坐下安静的吃。
“哎呀累死我了。”
周国正从外头进来,“好香,今天吃这么好,饿死我了。”
吴小花咽下饭菜问,“你干啥去了,回来这么晚?”
“这两天天热,猪仔有点中暑,我忙这事呢。”
周国正无奈的叹气,“对了宁宁,家里还有绿豆吗,我明天给猪仔煮点绿豆汤,清凉败火。”
吴小花噗嗤笑出声,许宁均也笑了,“有,在我房间柜子里,你等会去拿。”
“哎,周国正,你爹是给畜生做药的?”
“吴小花,你这话听着这么难听呢。给人制药,只是我从小喜欢小动物,在这方面颇有研究罢了,一点点成就,不足挂齿。”
以后这个专业有个名词叫兽医,许宁均只知道兽医蛮赚钱的。
money大大的有。
“猪仔也喝绿豆汤?你是不是得亲自喂啊?”
“吴小花!我是为了大队好不好,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哈哈哈哈哈。”
他们两人闹成一团,许宁均桌下用脚尖点了点程川,“想什么呢?”
宁宁。
周国正管她叫宁宁,虽然也叫吴小花,小花。
但他听着刺耳..........
“没想,什么。”
吃完后,程川去洗碗。
周国正将碗送去火房,许宁均搬着个小凳子,坐在程川旁边。
她不洗,光陪他。
“宁宁,我去拿点绿豆。”
“嗯,在柜子下面。”
“行。”
周国正打开柜子,蹲下,在篮子里找到绿豆。
他用袋子抓了把,系好,刚想离开,看到柜子深处有个篮子。
在哪见过这个篮子。
他细微皱眉,回了下头。
两人在厨房,吴小花在外面扫地,周围没人看到。
周国正抽出篮子,里面有个粉色的方巾。
“啊,是你啊!”
他对这个手帕有印象,是因为右下角绣的红牡丹,鲜艳又跳脱的颜色。
一眼让人记忆深刻。
那天那个卖人参的姑娘。
难怪许宁均的眼睛让他有点熟悉。
半晌他笑了声,不是父母双亡和妹妹讨生活吗?
这些天的相处许宁均着实有趣。
以为的大小姐成了只顽皮的小猫,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父亲是晨曦药厂的厂长,只要周国正不想,是不用下乡的。
从小父亲对他的要求严苛,未来他会继承药厂。
但他不喜欢为人治病,觉得他们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样子很烦,也讨厌听家属哭哭啼啼。
相反他很喜欢动物。
小时候在外面捡到流浪的猫狗,他想带回家,每次都被父亲赶出去。
许宁均的父亲许梁医生很有名,大名鼎鼎的外科医生,曾留洋归来。
接骨和微创手术做的极好,被成为‘金手’。
就算在这特殊的时期,许梁医生还是备受尊敬。
最近,药厂引进了一批跌打酒。
比大家常用的红花油贵上两三块钱,利润自然高。
父亲请了些医生吃饭,让他们开药的时候,开这种跌打酒。
医生有回扣拿,药厂有利润,皆大欢喜双赢的事。
但许梁没来吃饭,也不参与他们的交易,执意开便宜的药酒。
说赚这种钱,良心过不去。
病人们更信任许梁,都用便宜的药酒,那批贵价的药酒眼见着就要折本。
他父亲才想到这种办法,让他下乡接近许梁的女儿。
最好的手段是让许宁均喜欢上他,两家成亲家。
若是不能,就用许宁均威胁许梁。
父亲有无数种手段,逼迫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医生。
即便许梁名声在外,毁掉也只是一夜间的事。
不过合作还是比暴力的手段更好,所以才这么久一直没动手。
周国正不动声色的将篮子推回柜子深处,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火房里,许宁均打了个喷嚏,有谁惦记她似的。
程川蹲在地上,在大盆里洗着碗筷。
家里的小椅子只有一把,她坐着,程川只蹲着了。
许宁均站起,将椅子踢给他。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顺势将下巴耷拉到他脑袋上。
“猪仔,你明天喝不喝绿豆汤呀?”
头上一重,程川手里的碗差点没扔出去。
后背热乎乎的,小人懒懒依靠在他身上,一只手还玩弄着他的头发。
“你要喝就自己去洗绿豆。”
他头发硬硬的,硌着她的下巴了,许宁均揉了揉,他整个人都硬邦邦的。
“不,不不,不喝。”
程川僵硬的洗碗,腰杆一动也不敢动。
从没觉得几个碗筷,这么难洗。
“你见过煮熟的虾子吗?”
“嗯?”
话题突然一转,程川没反应过来,“见过。”
“你现在就像只煮熟的虾子。”
从耳朵红到脖颈。
许宁均找到和他表白的好处,可以肆无忌惮和他贴贴。
她欣赏了会儿他张口结舌,通红着脖子,不理会她的模样。
“我好困,川川我去睡觉了。”
说着,她偏头,从侧后方亲了下他的唇角。
一触即离,许宁均笑着放开他。
这个吻够闷葫芦发很久很久很久的呆了。
*
大早,周国正敲响许宁均的窗户。
“宁宁,我要去集市买东西,家里缺什么?”
许宁均还困着,转动睡懵的脑袋,“什么都缺,什么都要。”
“别懒了,一起去吧,你光说这个我哪知道买什么。”
想了想,许宁均点头,“等我下。”
她确实有东西需要买。
周国正等在门口,许宁均洗漱好走出。
两人打算碰运气看看有没有牛车,能捎带他们一段路。
“你现在真闲,真让人羡慕。”
周国正笑着打趣,许宁均嗯了声,“我能当上记分员,你的猪仔帮了不少忙,多给猪仔熬点绿豆汤吧。”
“哈哈哈哈。”
清晨这个时间,大家都要上工,不少人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
人群中,程川看到了他们,也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昨晚,他一整夜翻来覆去,唇上片刻的柔软刻进心脏。
薄唇抿了下,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
突然有点委屈,她总喜欢玩弄他。
瞧见他脸红耳热,应该很好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