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行李通通打包好后，秦晓看着这有些乱糟糟的屋子，又拉着江霖一起来了一场大扫除。
当最后一包垃圾被江霖塞进楼道口的垃圾箱里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钟。
此时虽然正值冬天，但是在忙活了大半宿后，秦晓却鲜有地感受不到任何寒意，当然这也是因为怕冷的她屋子里始终开着暖气的原因。
她脱下了身上裹着的那件羽绒服，然后气喘吁吁地坐在收拾的只剩下枕头和被子的床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江霖从热水瓶里倒了大半杯热水，接着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又往里面兑了一点，随后用舌尖试了试水温差不多是可以直接饮用后，便端着杯子，坐到了秦晓的身旁，递给了她。
“你好像也没出多少力气啊，怎么累成这样？”
江霖侧过身，面对着正喝着水的秦晓，他看着秦晓那被汗水所粘黏着的发丝，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与颈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些她有着相同姿态的场景。
秦晓将热茶一饮而尽后，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江霖的手上，然后冲他叫嚷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那些垃圾不都是我扔的嘛？”
“不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活干少了，而是说你应该多锻炼锻炼，扔个垃圾就累成这样，显然不太正常，对不对？”
江霖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笑着对秦晓说道。
秦晓往后靠了靠，然后眯着眼看着江霖，半晌之后问道：“那你觉得，我该做什么样的锻炼才合适呢？”
江霖拿起矿泉水瓶，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接着他看向秦晓，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手也不安分地扶上了自己的后颈。
“以后我们俩……”
察觉到秦晓那越来越冰冷的视线，江霖不自然地笑了笑，他坐到秦晓的身旁，用胳膊顶了顶她，随后问道：“晓儿，你看……今晚可能就是我们待在江宁的最后一个夜晚了，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事情……留个纪念的什么的？”
秦晓见江霖这副神态，大致猜出他想做些什么，于是抱起双臂，翘起二郎腿，歪着脑袋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那你觉得，该做些什么事情，才能算得上是留作纪念呢？”
“得让人印象深刻。”
江霖说着，他抿着嘴看着秦晓，仿佛是有些扭捏，他凑到秦晓的耳边，又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秦晓听完江霖的话后，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了变，她转过脸看着江霖，然后非常疑惑地问道：“你确定吗？现在？”
江霖做了一个深呼吸，他看向窗外，那城市的霓虹映红了深邃的夜空，仿佛这座城市永远不会陷入沉睡，而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也是一样。
秦晓沉默了一会后，站了起来，她拿起自己的羽绒服，为自己穿上。
面对着傻看着自己的江霖，秦晓面无表情地说道：“傻看什么？走啊。”
…………
……
江霖驾驶着轿车，载着秦晓行驶在这依旧热闹的大街上。
或许是在闹市区的缘故，尽管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而且是冬天，那呼啸着的寒风吹得是呜呜作响，路旁那成排成排的树冠也随之哗哗沙沙的响着，但街道两旁的许多店铺却依旧开着，许许多多跟江霖秦晓一样的年轻男女，在这个仿佛不会迎来黎明的夜晚纵情声色。
秦晓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远处的那些人，似乎是有些兴奋，但随后又有些失落。
她看向江霖，忽然开口问道：“江霖，你是不是经常这个点出来啊？”
“去年是的。”
江霖歪着脸看着秦晓，然后笑着说道：“去年因为卫灵教授的那个实验，我经常在他的实验室里忙到半夜，因为我不住校嘛，所以我会跟着卫灵教授的车出校门，然后他就会带我到这边的一家居酒屋，整一些日料，喝一点酒。”
“呃呃……难怪你当时想起来要请我去吃日料，都是卫灵教授带的吧。”
秦晓回想起当时江霖想要请自己吃饭时的场景，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她的思绪仿佛是又飘回了二人刚刚认识的那段日子，那时的自己不知道怎么了，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跟江霖见上一面，然后聊一聊当天发生的事情。
或许不仅是江霖对自己一见钟情，自己对他也有一点？？
“秦晓，你能跟我说说你的大学生活吗？”
江霖有些好奇地问道。
秦晓看着江霖，随后又转过脸看向前方，她的脸上里浮现出回忆的神色，然后说道：“我的大学生活吗？”
她忽然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子面对江霖，笑嘻嘻地说道：“可是我要是说大学生活的话，就跳不过唐宇凡了诶，你确定要听吗？”
“那就挑没他的那部分呗……我不信你们俩大老爷们，那时候还能天天腻在一起？”
“那倒没有……”
说着，秦晓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回忆道：“我的大学生活嘛……前两年其实过得还挺舒服的，因为那时候我爸妈给我生活费，然后呢，我还能经常白嫖唐宇凡……”
“啊？你不是很不喜欢接受别人的馈赠吗？”
江霖听到后脸上立刻浮现出疑惑的神情。
“不是真的白嫖……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唐宇凡跟苏妍的事情？”
“当然说过。”
“哦哦……”
秦晓点了点头，随后她开始解释起来：“之所以说不是真的白嫖，是因为当时唐宇凡追苏妍的时候，我在里面帮了不少忙。甚至可以说，没我在里面牵线搭桥，他们俩很难在一起。”
看着秦晓这样一副得意扬扬的表情，江霖不禁嗤笑了起来，他说道：“难怪你一直张罗着想要小曾跟李潇在一起，感情你是月老转世啊，这么喜欢给人牵红线？要不咱们回临山了，咱们开一家婚介公司吧，我感觉挺适合你的。”
秦晓不悦地看着江霖，她拿起放在车台上的一根中性笔，轻轻地丢到江霖的怀里，然后嘟囔道：“你这是在损我呢？还是在损我呢？还是在损我？”
“怎么就是损你了呢？我这分明是在夸你啊。”
江霖笑眯眯地说道，但在秦晓看来，他这语气和神态，分明就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秦晓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记得大一大二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轻松，但我还挺努力的，我用差不多三个学期的时间，把能考的证几乎全考了，而且几乎都是一次通过，因为这件事，我还拿过好几次奖学金呢，其中有一次国家奖学金，还有一次特区奖学金。”
“哇哦，没想到我的晓儿这么厉害啊。”
江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是没有想到以前的秦晓居然这么厉害，毕竟要是学校里的奖学金的话，成绩好些，再跟老师班干搞好关系就能拿下，含金量没有那么高。
但是另外两项可就不简单了，尤其是特区奖学金，这玩意只有每个学校每个专业学习成绩最优秀的人才能够拿到。
“特区奖学金可是很难拿的，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每门学科的成绩不能低于90分，而且还要查考勤、考取的证书分数等等一大堆东西。对了，好像还要学科负责人与辅导员的评分呢。”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也拿过吗？”
秦晓好奇地问道。
江霖笑了笑，回答道：“你觉得呢？我不仅拿过，而且每年都拿。”
秦晓听后蜷起双腿，双臂抱在小腿上，埋着脑袋，嘟囔道：“这天没法聊了……”
“怎么没法聊了呢？”
“我原本还想跟你显摆显摆的呢，结果跟你一比，我发现我简直是一无是处……我太垃圾了。”
秦晓情绪低落地说道。
江霖看着秦晓这个样子，不禁嗤笑一声，他伸出手推了推旁边的秦晓，安慰道：“别这么妄自菲薄啊，你能拿到这两个奖学金，说明你是一个非常非常有能力的人，至少在学习方面很有能力，我说真的。”
“没想到我的晓儿以前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真的不错。我记得你身份证上的那个照片挺帅的，你们专业女生又那么多，应该有不少女生喜欢你吧？”
“那我可不清楚。”
秦晓摇了摇头，她看着窗外那渐渐变得昏暗沉寂的街道，意识到车辆已经驶离了闹市，正在进入这座城市真实的夜晚。
“我那个时候啊，绝大部分的课余时间都放在骑车上面了，我曾经有一个个人记录，就是单日，骑行390公里。”
“我的天呐，你是机器人吗？”
江霖有些震惊，他虽然知道秦晓喜欢骑车，却没想到她之前这么热爱。
一天能骑390公里，这是什么概念？
“其实也没什么，我那次骑得是唐宇凡的公路车，他那辆车我记得是最顶级的配置，我最快可以骑到差不多50公里的时速，而且那次骑得都是平路，390公里一共才爬了不到300米的坡。”
“那也很厉害，真的。”
然而秦晓却并没有因为江霖的夸赞而变得飘飘然，她的神经依旧有些紧张，因为她害怕江霖马上突然再来一句，说自己曾经骑过490公里。
“我……”
“别说你！我不想听。”
秦晓条件反射地大声道。
江霖被秦晓这突如其来的一吼搞得一愣，他看了看秦晓，从她那奇怪的表情上，知道了她内心的担忧，于是笑着说道：“我不是要跟你显摆我的光荣事迹，我是想八卦一下，你有没有收到女生的告白？我先说明啊，我收到过，而且不止一次。你想啊，我那时候那样胖，都有女生喜欢我，你那么帅，肯定很讨人喜欢。”
“我要说一次都没有你信吗？”
“啊？真的假的？你没跟我开玩笑？”
江霖不可置信地问道。
“真的没有，不骗你。”
秦晓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女生缘挺差的。”
“说来听听，我很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说到底还是奖学金和一些评优上的问题，因为我第一学期当时评奖评优大满贯，然后就有女生在背后造我的遥，因为……因为我那时候留得长发嘛，然后，然后看起来有些柔弱，所以……”
说到这，秦晓的脸上浮现出气愤的神色，她渐渐地不愿意再说下去，似乎是有些痛苦。
江霖察觉到了秦晓情绪上的变化，于是猜测道：“她们造谣说你是同xl，然后跟班干，或者是老师什么的，有不正当的关系，是吗？”
秦晓没有回答，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所以后来我就把头发给剃掉了嘛，后面就是身份证上的那张照片了，短发，我还故意留了胡子，让自己看起来更爷们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胡子长得超级超级慢，我记得唐宇凡那个家伙，两天不刮就胡子拉碴的了，我差不多要一两月才能长到他的那种程度，而且头发也特别软……”
秦晓埋怨道。
“这肯定是因为思雨阿姨啊，毕竟……”
“现在想想，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做女生呢。”
秦晓嘟囔道。
江霖笑了起来，他看着秦晓，然后摇了摇头，否定道：“那样可不好，你要是一开始就是女生的话，那还有我什么事啊？”
秦晓白了江霖一眼，然后冲他吐了吐舌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
在二人的交谈中，江霖驾驶着轿车驶入了一条老旧的街道。
这条街的两旁都是老旧的民房，狭窄巷口里深邃且幽暗，那些一棵棵梧桐上零星的枯叶，风一刮便沙沙地响，以及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与猫叫，以至于秦晓甚至有一种回到临山的即视感。
江霖将车停在了一座废弃的小院门口，他将引擎熄灭，然后拿起手机，解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对着秦晓，指着这座小院说道：“我们到了。”
“这是哪？”
“我长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