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为禁军大统领，除了得到皇帝的信任外，还需要强大的修为。
陈黎今年三百多岁，修为羽化六重，这种天赋就算放在宗门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李渡当年之所以传他最强批次的功法，也是看他头上冒金光，承载了天命。
不过千年之间见过不少这类人物，所以印象不深刻。
此时最震惊的当属朱搴。
在先皇时期，陈黎仅仅是军中偏将，才金丹修为，并不起眼。
等到先皇退位朱搴上位后，急需一批心腹。
他看中了陈黎。
天赋好，性格直爽，且没有家族牵制。
禁军统领背后不能有大家族，陈黎完美符合。
然而朱搴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将军，会在今日背叛自己。
“陈黎，想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也正因为如此，陈黎才会痛苦。
“陛下待臣不薄，但前辈是再造之恩，双方都难取舍，我只能尽可能站在正义的一面。陛下，您此次的举动，不但伤害了李家，也伤害了我们这些老臣。倘若他日需要我等牺牲，您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
初始还有些凄凉语气，等说到后面，陈黎的神色越来越坚定，语气变得厚重决绝。
“陛下，自您登位以来，对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各种命令从不违背。回顾种种，臣仁至义尽了。但对于前辈的恩情，还未回报。”
说到这，陈黎转变话题，大声道：“十四殿下的确死于妖毒，却不是李家人投放，而是陛下命人所为。此命令由王松石执行，我提供了出入皇宫的便利。”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哪怕有人已经猜想出这种结果，但真正知道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而皇帝竟然下令毒死亲生儿子，只为了嫁祸朝廷重臣。
这事不仅仅让围观者寒心，朝廷的文武大臣同样心寒。
哪怕是那些皇室的坚定维护者，此时也无话可说，满目震撼。
朱搴气得胸膛起伏，说不出话来。
朱构瞪着一双怒目，瞪向朱搴，似乎是在责怪后者看错了人。
朱凛有杀人的想法，但他被李渡死死制约，出不了手。
说出第一个辛密后，陈黎仿佛得到救赎，心情舒畅了很多。
“我为陛下做过不少脏事，但冤枉李家这事让我最痛心和无奈。那天抓走李家人后，我命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所谓证据放进李府库房，然后再搜出来，这就是所谓叛国证据。”
现场再次震撼，吵闹声沸沸扬扬。
百姓们义愤填膺，学子们满腔怒火，而那些深知局势变化的老学究面露哀容。
这事过后，皇室必然名声一落千丈，对大昊的影响会非常巨大。
大昊的国运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局。
但现在谁还管什么国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陈黎继续说：“在抓走李家人后，陛下派人四处散播谣言，试图将李家的名望彻底击碎。过程很成功，无数人声讨李家，大有将其生吞活剥的势头。”
这话让很多人脸红，因为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不但推倒李家立的祖庙，还唾骂李家列祖列宗。
现在想来，他们何其无知可笑，平白无故当了他人对付李家的武器。
朱搴怒吼：“到此为止，别说了。”
陈黎：“既然要把虚伪打破，何不一破到底？李家李菡身上有仙根，皇室垂涎已久。在得知李菡不可能嫁给二皇子后，陛下动了剥离仙根的想法。那天，皇室老祖以及众多供奉围着可怜的少女，将她的仙根硬生生剥出来。大家可以想象，剥仙根如同剔骨削肉，何等痛苦无助。仙根此时在二皇子朱岘身上。”
他哀叹一声，语气逐渐缓慢：“其实陛下的想法错了。李家再强也不会对大昊不利，更不会推翻皇室，何必如何忌惮？上秦为什么强大？就是因为国内有三大超级修炼家族，将上秦的修士数量撑起来了，对周边宗门形成震慑与压迫。大昊为什么容不得一个如此忠诚的李家？”
顿了顿，陈黎继续说：“之后的事大家都清楚。李家被判处极刑，名声崩溃，人人喊打。这些日子里，我浑浑噩噩，感觉看到了自己的终点。没错，这就是我的终点。前辈，多谢曾经的相助。陛下，恩情早已还清，再不相欠。”
说完，陈黎释放出自己的元神，拔出灵剑斩去。
然而剑锋悬在半空，并未落下。
李渡冷声道：“我说过保你，若你死了，其他人怎么看我？”
砰！
灵剑炸碎，陈黎的元神被强行压回身体。
李渡随后看向朱凛，笑道：“可听清楚了？是不是在找借口？我帮你找，可以说陈黎被我控制了，不得不说胡话。或者说这个陈黎是假的，用了易容。再高端点，说陈黎其实早就和我暗中勾结，意图颠覆皇朝，甚至还可以把幕后指使设定为上秦。”
朱凛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因为李渡把他的话说完了。
“诸位，前因后果应该都清楚了。既然皇室对李家如此薄情寡义，我李家再愚忠是否有点过于愚蠢？今日，我宣布李家正式退出大昊。”
声音清和平淡，却仿佛惊雷，在刑场四周爆炸。
现场鸦雀无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多人其实希望李家留下，但却不能开口说，毕竟还有皇室在现场。
沉默许久，朱搴呵斥：“你凭什么替李家做决定？我不允许李家退出，除非将大昊历代对离家的赏赐全部还回来。”
李渡笑了。
“你好意思说赏赐？我李家十多代人，为大昊死了多少？与你们那区区赏赐相比，我的族人是无价的。至于我的身份，你可以问李照，问李纯，或者问李隼，他们都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继续隐藏身份显得很没必要。
听到李渡这话，李照顿时明白了意思。
“全体李家人，拜见老祖。”
从李照开始，其他人纷纷跪下，表情虔诚。
李哲等人满脸懵逼，被李乾大声呵斥才跟着跪下。
“这……这位是谁啊？”李哲惊问。
这也是其他人的问题。
李渡伸手示意，让李家人都起来，然后看着朱凛，说道：“那年春夏交替时，我在御花园为朱瀛作诗，你说此诗毫无价值，如狗屎牛粪。还记得吗？”
无数往事袭来，朱凛瞪大眼睛。
“你……你是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