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这么消沉的亓舒,真的很想和春明倾诉自己心里翻滚的心情。
但吃醋与在意自尊这种事,亓舒有些难以启齿。
说出来,好像有些无理取闹。
虽然他现在不愿意搭理春明的行为,已经是在无理取闹了。
但亓舒不承认。
他、他只是心绪复杂,需要冷静。
然而打算好了要冷静的人,在注意到春明单手扶着他,还要单手给他烤肉后,那牛角尖像是被堵上了一层棉花。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主动抬手烤起了肉。
亓舒更郁闷了。
他怎么能这么没有出息?
他都被春明给这样那样了,只是一点点小麻烦,他都看不过去。
亓舒瞪着自己的手,几次了?这是第几次了?
有气使不出,导致亓舒整个人都像是沁在了冰水里,旁边的亓遥无端扯了扯衣服抱紧自己,同时侧头吩咐允贤,“怎么这深山这么冷,你回去给本殿取件披风来。”
允贤应是起身离开。
亓遥抱着胳膊,没忍住挡住口鼻偏头打了个喷嚏。
回看春明已经放手在等着亓舒烤肉了,虽然眼前的主仆搭档有些别扭,但亓遥自己也是随性惯了,就也没在意。
“春明,你觉不觉着冷啊?”
冷气来源就在怀里,春明当然是首当其冲。
不过她也没多想,她自小就是山里人,晚间又是入秋,亓舒本来体质就偏凉,现在更冷了些,想来是环境因素。
她运起内力就不冷了,甚至还有余力将内力借着二人相贴的地方送到亓舒身体里。
“殿下,有没有好受些?”
春明侧眸,担心的望着亓舒。
“我、咳咳咳……”
亓舒正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呛了下,只来得及匆匆取了手帕挡住嘴,剧烈的咳了起来。
春明扶着亓舒,腾不出手,只得拜托亓遥,“遥遥殿下,劳烦您给我家殿下倒碗水。”
知道亓舒体弱是一回事,但看他这样毫无预兆,咳的肺都要出来了的架势,亓遥也慌了,听了春明的话,忙倒了水递给春明。
“六哥,六哥,还好吗?要不要请太医?”
春明小心的拍着亓舒的背给他顺气,水喂下后,咳嗽缓了许多,但亓舒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冷白,额上还有冷汗渗出。
依着春明眸光泛着水色,说一句柔弱无骨、楚楚可怜也不为过。
邱安宁确实打算放弃,但那人在人群中,就算只是角落,也仍然惹人注目、格外显眼,此刻难受咳得凶猛又叫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拳头攥紧捏住挤压,让看的人也好像感同身受他此刻有多么痛苦。
这样神仙一样的人,因为体弱才没有女子愿意接近,不得不才和身边的太监……
太监不男不女,说不上是断袖吧?
邱安宁被脑海里脱口而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再看那边的亓舒,手缓缓抬起压在胸口,下面跳动个不停的心让她隐隐有些激动。
她、她还想再争取争取。
桃花没能折干净,春明全然不知,亓舒咳到指尖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又喝了些水,亓舒才头枕着春明的肩,面色苍白,形容惨淡。
“春明,我难受。”
他好难受,不止是因为咳嗽。
春明也被亓舒吓了好大一跳,但内力源源不断的送过去,仍然不见亓舒有转好的架势,现在终于停了,春明将环着亓舒肩膀的手臂又收了收。
“殿下,要不咱们回去吧?回去休息。”
亓舒咳的那么凶,烤肉的事早就被帮不上什么忙的亓遥接手,春明一手环着亓舒的肩,另一手在桌案下握着亓舒的手。
春明提了回去,手反而被亓舒按住,他不想回去,好不容易能借着难受发泄一下郁闷情绪,回去后再让亓舒厚着脸皮来一次,亓舒觉得自己勇气实在有限。
“春明,我是不是很差劲?”
亓舒软着嗓音,浓密的眼睫不安的眨动,握着春明的手都在无意识的收紧。
“怎么会?殿下在奴才心中,是最厉害的人。”
春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侧头去看亓舒,眸光转着,不知哪里来的心情,顺嘴挨着亓舒耳边多提了一句,“哪哪都厉害。”
“……”
亓舒慌乱抬眸望向春明,却掉入春明笑意盈盈的明眸深处,他又马上低头,却悄悄红了耳朵,红晕一路蔓延,连后脖颈也红了个彻底。
“咳咳……”
被调戏的又有些压不住咳嗽,亓舒喘了几下,手帕被他捏的褶皱成了一团,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听见自己羞耻到不行的说:“你……孟浪。”
春明也不否认,随便亓舒胡乱想,憋的脸色通红的亓舒可比刚刚那苍白模样瞧着鲜活。
春明轻飘飘斜了眼支着耳朵余光牢牢注意他们的亓遥,被抓包,亓遥比春明还镇定,气势汹汹的瞪了回来。
狗男男,光天化日之下,不加收敛,你们敢做,还不许别人看了?
春明舌尖抵了下虎牙,眼底暗光涌现,想杀人。
四周无端掀起一阵冷风,直冲亓遥而去,就算他披了披风也不顶用,火苗也一个劲儿的往亓遥面上窜,他不得不叫来允贤,自己往旁边退了退。
中间插了个人,亓遥就看不到了,允贤现在身负烤肉的重任,也不敢到处多看,一心只在如何烤出最美味的食物上。
春明这才满意,握着亓舒的手继续逗他,压低声音在亓舒耳边道:“殿下,您不喜欢吗?”
春明偏头眼底有些疑惑,“可是之前……”
她笑得过于直白,亓舒也没忘记自己被亲呆了的丑事,忙厉声制止,“闭嘴。”
“哦。”
索性无事,春明将那支亓舒还不知道的桃花说了,“殿下,午时有一位贵女寻您,她看到了……”
亓舒愣了,什么贵女?看到、看到了什么?
春明点点头,没错,就是看到了他们那啥。
这会儿亓舒虽然有些恼羞成怒,智商还是在线的,只是几息,便想通了来龙去脉。
亮着眸子与春明对视,努力忍着激动,轻声问着,“春明,你、你因为那人不高兴了吗?”
当年,先发现春明对自己的重要的亓舒,就知道自己落了下风,许多无意识的反应也让他自己都嫌弃。
虽然坚信,春明不会叫他失望,但能得到回应,如何叫亓舒冷静。
之前七夕诗会,他当然清楚春明只是在哄着他高兴,亓舒与春明一起长大,对春明的了解比她自己还深刻。
但他仍然很高兴,就算是哄着也很满意了。
而今日春明折他桃花的举动,亓舒更看重的是春明的动机。
她是否……心里也有了几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