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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工夫,上一秒还在嚣张叫嚣的胡宫医就被一只看起来柔弱无力的素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空气被手指阻断,胡宫医的脸马上就变成了猪肝的绛紫。

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脚试图挣扎,可景稚月怎会让他如愿?

眼看着他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苏城忍着心惊说:“王女,王爷的病要紧,您还是……”

咚!

轰的一声闷响,景稚月随手丢弃垃圾似的,把进气多出气少的胡宫医扔到地上。

她像是摘了一朵花似的表情淡淡,就连语气都无半点起伏。

“福子,对主子不敬是怎么处置的来着?”

福子端着笑脸说:“回王妃的话,按咱们淮南王府的规矩,出言不逊者重责五十个耳光,赏军棍三十。”

景稚月掸了掸指尖,轻飘飘地说:“那就拖出去,按规矩办。”

跟着胡宫医一起的人试图挣扎:“那是你们淮南王府的规矩,可这里是岭南王宫!怎么能……”

“这个也一起拉出去。”

景稚月伸手隔空一点,打断那人的抱怨的同时淡淡地说:“这俩看着不太禁得住打,军棍就免了,耳光一个都不能少。”

“少一个,折你一只手作赔。”

福子笑吟吟地点头应是,不等那人反抗,就跟青竹同时出手,直接当着岭南众人的面把人拽了出去。

清脆的耳光声隔门而响,有微词和不满的人瞬间噤声。

这般喜怒无常容不得反驳的模样,手腕铁血至此,谁敢反抗?

扫清了眼前的阻碍,景稚月也终于坐在了岭南王的床边。

脉息紊乱,血不归心。

她爹的病比她预想中的更严重。

景稚月面沉如水地接过宫人手里捧着的银针,眼也不眨地插入几处大穴,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不知名的药丸直接塞进了岭南王的嘴里。

“王女,胡宫医说过,王爷的病需得紫参来吊,其余的药都不可乱服,您给王爷吃的是什么?”

景稚月转头瞥了说话的人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想跟你口中的胡宫医一起挨嘴巴子吗?”

那人打了个寒战不敢应声。

景稚月轻嗤一声,转头抓起匕首就果断地割破了岭南王的指尖。

滴血而出,玉碗尽染黑紫。

她飞快地闭了闭眼,说出了几味药材的名字:“半刻钟内,把这些药配齐了熬成一碗送过来。”

苏澈艰难地把魂儿拽回体内,赶紧说:“是。”

“紫参来了!”

去拿药的人捧着紫参跑进来,看到景稚月冷锐的侧脸莫名一颤。

“王女,这切好的紫参可需要伺候王爷服下?”

“不用。”

“可……可是胡宫医说,这紫参于王爷是救命的东西,要是耽误了服药,万一……”

“没有万一。”

景稚月抓着银针迅速落针,明明脸上无半点波动,可出口的话中却带了一股子让人胆寒的冷意。

“我爹还没到需要用参片吊命的时候。”

“要么闭嘴看着,要么就出去跪着。”

“还有……”

她目光晦暗地扫了屋内不断冒出浓烟的药炉一眼,冷冷地说:“把这些熏得人头疼的玩意儿都撤了。”

宫人似乎还想抵抗,可对上景稚月眼中迫人的寒意,只能是硬着头皮去收拾。

屋内恼人的药炉刚撤,门外再度响起焦急的脚步声。

“父王!”

“父王怎么样了?!”

“你们……”

来人闯入内室,话声戛然而止。

肖云成适时地站出来解释:“二王女,这位便是王女殿下了。”

二王女和王女,两个称谓间相差只有一个字。

可这一字之差到底有多大的差别,可能没有人比桑念悦更加清楚。

她身上英气的甲胄还没来得及换,看清景稚月的脸后更是心头失控一颤。

可她到底是跟被打出去的蠢货不一样的。

她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深吸气后对着景稚月的方向认真一拜:“参见王女。”

景稚月还没说话,她就口吻古怪地说:“我看到胡宫医神志不清的跪在门外,进出的宫人也在撤父王殿中的药炉,这都是……”

“我知道。”

景稚月实在是失了解释的耐性,搭在岭南王手腕上的食指无声一蜷,却懒得再出言解释。

桑念悦面色微僵,注意到景稚月熟练的施针动作,眉心更是无声紧锁。

眼前的画面其实不难猜测。

胡宫医显然是不知怎么得罪了景稚月,连内室都待不得,连同着几个帮嘴的直接被打了出去。

景稚月取代了他们的位置。

可她能行吗?

桑念悦忍了又忍,在景稚月试图给岭南王喂下第二颗来历不明的药丸时,终于紧绷着脸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用的力气极大,大到像是恨不得景稚月的手骨捏碎。

“王女,父王的病一直都是胡宫医等人在诊治,前些日子也见了起色,要不还是让他们来吧。”

“不然的话,我怕出差错。”

如果景稚月有真本事当然最好。

可她要是没有呢?

岭南王是岭南的魂,如果他出了差错,那岭南势必大乱。

桑念悦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肯撒手,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父王的安危极其要紧,容不得半点大意马虎,胡宫医他们更有经验,远比……”

“你是想说,他们比我更强?还是说,你怕我趁机加害?”

她可以理解因为她是在大乾长大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忌惮谢空青的原因,这些今日头一次见的人信不过她。

她也可以理解这些人的紧张,或者是对自己医术的质疑。

可她不能理解,他们为何对自己都是一副默契的敌对之姿。

这样有志一同的同仇敌忾。

她的身世已经明了,今日也入了岭南的王宫。

她难不成会失心疯到当众害死自己的亲爹吗?

这样的怀疑简直是在侮辱她。

景稚月无视桑念悦骤变的脸色,讥诮一笑掰开她用力到近乎痉挛的手,轻轻地说:“那我不妨告诉你,真让外头那个废物看下去,等不到明日,这王宫里便可挂丧了。”

“还有,眼下晕厥濒死的人不光是你叫了十六年的父王,他也是我爹。”

“我虽未能在膝下侍奉过,可我也不会害他。”

“所以现在,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