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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不徐不疾地说:“望京那位已经狗急跳墙了,但凡是能抓得住的稻草都不会愿意放过,直接围城而攻,胜算对己方仍在,可相较之下城中百姓的伤亡不小,对我方的折损也大,所以不妨设法折中一下。”

世上就没有永远无法撼动的大树。

尤其是当树根自内里开始腐的时候,这所谓的大树抵御风险的能力其实弱到微乎其微。

这一战看似声势浩大双方势均力敌,可大乾早就不如当年了,不如说是谢空青主打的一场收割之战。

大乾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在这种情况下,吴非想到的就是更多跟得胜无关的事情。

谢空青静默不言。

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以王爷对大乾的渗透情况来看,想把刀锋稍微挪开分毫,给百姓留出一条可见的生路并非难事。”

“王爷之所以一直避而不提,无非就是在担心大批难民的安置问题。”

人多的地方就有纷争。

战乱中不管是能饱肚子的吃食,还是可以暖身的衣物都是可以打破脑袋去争去抢的资源。

可在劣境下,资源本就是有限的。

所以这些人能在何处去活,能怎么活,这是必须解决的难题。

谢空青被戳破了心思也不掩饰,坦坦荡荡地勾唇一笑:“本王的确是在顾虑这个。”

如果因为一时的仁慈坏了自己的大事儿,那他大可不要这份儿多余的仁慈。

吴非对此毫不意外,顿了顿就说:“王爷若是信得过我的话,不如将难民处置的问题交给我。”

“只要在攻城时能将想逃走的难民放出来,我必然将其安置妥当,绝不成为王爷的累赘。”

“你说的安置就是将大批难民转移向别的地方,甚至是以土地为诱惑引导难民自发前往?”

“为何不可?”

吴非不徐不疾地说:“百姓为乱所求仅仅是为求生,若可见生机一线,那自百姓身上展现出的韧性足以惊艳世人。”

“身强力壮有意想参军的,可在核查身份无误后编入军队效力,其家人也可得到妥善安置,老弱妇孺转移远离战线,悉数移向军队的大后方,分批易地安置,得到保护的同时也可自食其力得以安身立命。”

“分发的土地只是诱饵,最终的目的保住大部分无辜百姓的性命,而这些保存下来的星星之火,来日也是王爷建功立业必不可少的基石。”

不管是要为皇还是为王,想建立起一个绝对强大的家国,人力就是必不可少的因素。

与其等到战后万物初始待兴,倒不如现在就开始着手于保护现有的成果。

其实最底层的百姓不在意谁在当政,他们只想活着。

谢空青玩味地点了点桌上的纸,戏谑道:“这就是王妃让你跟着本王的目的?”

吴非答得极其坦然:“是。”

谢空青锋芒太露。

尽管他在景稚月的面前尽量收敛了很多,可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瞒不过自己的枕边人。

他对大乾和大邺的仇恨都是如出一辙的深。

如果吴非不提,他大概率也就是将计就计,冷眼看着大乾山河覆灭,看着无数曾经吸饱了自己血肉还唾骂自己的宵小家破人亡。

可以暴制暴不是个万能的法子。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挥砍而下的刀芒就不可再多伤无辜了。

谢空青听完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半晌后闭上眼说:“罢了。”

就当是给他的珏儿积福了。

“照你说的办。”

“不过你最好是记住了,本王的仁慈有限,所以你最好看严实了,别让人跳出来给本王添乱。”

吴非从善如流地点头说是,临到要走之前却突然转头说:“其实来之前,王妃还托我转告王爷一句话。”

谢空青掀起眼皮:“你说。”

“王妃说,山河之上众生蝼蚁,无人可见不同,这些一度对您言语相向的蝼蚁,曾经也是让您耗费过心力和血肉守护的人。”

“如今时势逆转,星河踏碎,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您之前是被动守护,可现在轮到您主动俯首去嗅蔷薇。”

“王爷,颠覆的意义不是毁灭,而且换一种姿态迎来的气象一新。”

谢空青曾为大乾的国土安然不受外敌来犯数次出生入死,他所带领的玄甲军也曾是无数百姓心中的护卫神。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强大的意义似乎有了些许扭曲。

他也从英勇无畏的少年将军变成了举世皆骂的奸佞。

可既是山河棋动,拨乱反正即在眼前。

都来得及。

谢空青长久默然,吴非躬身而去。

而不明显的变化就在瞬息之间。

在谢空青的有意渲染下,谢玺颁下的多道圣旨成为了催命的毒药,民间大肆慌乱。

有人被圣旨压下来的兵役和沉重的赋税镇得喘不过气,冒着被砍脑袋的风险收拾好了全部家当,带着家人举家出逃。

一人动,风声起。

出逃之风从望京刮向四处,上至权贵富绅,下至平头百姓,能跑的人都在想方设法地逃离,朝着云中关外的地方奔波而去。

望京城。

因为出言不当被挤兑来看守城门的胡尚书,面无表情地攥紧了腰间的长刀,盯着城门内焦急走动的人暗暗皱眉。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跟在他身后的人小声说:“皇上不是强征兵役吗?不少人得了消息慌得不行,都在找机会往外逃。”

按理说他们看守城门的知道了这事儿,应该第一时间就把消息报上去。

可鬼使神差的,知情人都默默地把此事压了下来。

那人怕胡尚书动怒,连忙软了嗓子小声说:“大人,这些人也是属实没了活路,不跑不行。”

“您想啊,凡是家中男子都必须服役就算了,可十二岁到五十的这个范围也太广了,稍有不慎就是全家皆亡,这等同于可能灭门的事儿,百姓怎么可能不怕?”

再者说了,要是能打出来一个圣明之主,那前仆后继为后人栽树也是值得的。

可当今昏庸至极,跟圣明二字有何干系?

这种时候不抓着机会跑路,难不成还要等在这里一起死吗?

见胡尚书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那人的胆儿大了几分,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嘀咕:“我听说淮南王那边新发了政令,但凡是不抵抗主动投诚的百姓,皆可不计过往,不究来历,过了云中关便可为良民。”

“到了淮南王的所辖之地,有自由身不说,还能按家中的人口分上几亩能吃得饱肚子的田地,这可是关内找不到的好处。”

都说云中关以外贫瘠荒芜,可再荒芜的地方,有了人烟就有了活命的希望。

关内是富庶,可满地堆着的金银与寻常百姓有什么关系?

香的好的都在权贵手中,烂的臭的皆归于贫苦之上。

二者对比,终究还是关外的日子好过些。

胡尚书意味不明地扫他一眼,冷冷地说:“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皇上近来的脾气越发古怪,稍有不顺心的就要严加处置。

要不是前几日在朝上说错了几句话,他堂堂兵部尚书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看城门。

那人连忙赔笑打了打自己的嘴:“大人说的是,我不胡说了。”

胡尚书收回目光看向不断扎堆徘徊的百姓,顿了顿沉沉地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动静太大了,这样不行。”

朝中人心浮动不假,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乏异想天开的人。

如果让有心人知道百姓出逃的事儿,势必还要再起变故。

他摩挲着刀柄轻轻地说:“传令下去,白日里将城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