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灭他们满门的不是我。”
我瞬间明白了:“皇帝是如何知道的？你不是说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吗？”我忽的顿住:“是你？”
他抬眸，似笑非笑的眼眸里透着无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我避开视线，堪不堪的自己不清楚？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来问我？
“在皇帝还是端王爷时，顾无双便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他所知道的要比我多得多。”
又是顾无双，明日他也该醒了，这一次我得好好地“伺候”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我知道悠然为了杜家将你交给了顾无双时，而杜家又为了得到更好的仕途，提出让念念和亲并亲自送亲，有那么一瞬我是想灭了杜家，可我还是顾及到了悠然，我本想让杜家当家一人的性命来抵你所受的苦难，可没想到宸衣卫搜到了杜家与赵国勾结的罪证。”
“宸衣卫是？”
“宸衣卫直属于皇帝统管，他们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私下审讯。”
看来皇帝真的是恨透了杜家，也是，这任谁给带了绿帽子，不恨的牙痒痒就不正常了。
“杜家虽然可恨，可这罪证来的太过于突然，朝堂之上就没有人提出质疑？”
肖承晏唇角上扬着，眼里没有一丝笑意，那双眸冰冷极了:“当今朝堂之上，真相只在于皇帝的一念之间，他说真就是真，他说假便真不得。”
可真是奸佞小人昏君当道，不知肖承晏登上那宝座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吁～”
马车突然停下，我不受控制的向前倾，肖承晏左臂稳住我，右手掀开车帘，前方一排黑衣蒙面人骑马持长刀横在路中间，且个个都是高大威猛的身躯。
“来者何人？！”
小九背直直的挺在马上，手中的剑早已蓄势待发，两边的护卫也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中间的蒙面男直直地举起长刀，刀尖指向我:“你们可以走，她必须留下。”
我原以为肖承晏会与他唇舌一番，却只见他淡定地放下车帘，一声冷笑:“抓”
瞬间就听见马车外刀剑碰撞和叫喊声，就在这个时候车窗外陆陆续续的涌进了数十人的身影，我算是明白了，今日不光是来安葬陆悠然的，也是来抓捕顾无双同伙的，而他使用的诱饵就是我。
我咬着嘴唇，心被揪的说不出话来，但凡他与我提前告知一番，我也不会这般的发寒，他爱我是真，可利用我也是真，想想我对他也是如此，可当真是物以类聚臭味相投，谁也说不了谁。我闭上眼不再去看他，对比车外激烈地打斗声，车内倒是一片安静祥和。
渐渐的雨声和打斗声停息了，剩下的是一阵阵闷哼。
“殿下，留了两个。”
“嗯，回吧。”
“是！”
我睁开眼见他揉了揉眉心，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他只是动动嘴动动心思罢了，而开战应战的是他的手下，怎的他倒累的快倒了似的。
“云儿可是在怪我？”
“怪不怪的还重要吗？”
“我会护好你。”
我鼻腔哼了哼，接着闭目养神去了。
“你不想知道我抓的是谁的人？”
这还用问吗？明显就是欧阳文杰的人。
“云儿，你可知我为何还留着那皇帝的性命？”
他留了吗？当初不是他让丽贵妃动了手去毒死那皇帝的吗？若不是顾无双救了那皇帝，他早就得了手。想是这么想，说我可不能这么说，免得以后给自己找麻烦。
“那自然是因为你们身上流淌的是同样的血，血浓于水你自然不会取他性命。”
“血浓于水？呵！”
这嘲讽的语气让我不免有些心惊，难道他不是皇帝亲生的？我睁开眼看到他的眼里闪着一丝狠厉，甚至清楚的感知到他双眸里的恨。
“这老东西一来不分是非处死了我母亲；二来他要杀我，无论是才出世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三来为了自己能长生，他百般折磨我的夫人五个多月。他都丝毫不顾念血脉亲情，又何来的血浓于水？原本我打算逼宫，亲手杀了他，不过，我现在要让他活着，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长生梦和权力，是如何被我一步一步的算计破灭，我要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他眼中滔天的恨意似要淹没了他，有怨、有怒、有憎。
“我母亲被冤枉处死后，他原是要杀了我，认为我是野种。就连母亲的家族秦家也以为耻的附和他。可笑的是，与我母亲毫无血缘关系的好友却拼命的保全我，可惜她太过于天真，既傻傻的将我送回了秦家，她竟以为秦家会善待于我，若她看到我过的是这样的日子，不知她后不后悔。”
后悔，后悔极了，我就不该去救你，我紧了紧拳头咬着牙，我天真？我傻？呵，确实。
“不过，我也很感激她，前两年我派人去江城寻了这位妇人，想着去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让她富贵一世，可惜这江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想来我应该尊称她一声姨母。我也想过，去每个地方寻一寻，可无名无姓的，无疑是大海捞针，便做罢了。”
等等，两年前他把江城翻了个底朝天？那时我和浮华还有念念还住在那。呵，难怪悠然会在江城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我，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我在那了。肖承晏，我就是救你的那天真傻傻的妇人呢，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我要不要告诉他？
我斜着眼看了看他:“想来你很是感激这位姨母。不过那时你还未出生，从何处打听到你母亲的事？”
“每个人走过的地方总会留有痕迹，只要用心便不难查到，只是这姨母却有些神秘。”
“找到她，你会给她什么富贵？”
“他日我登基后，她若儿孙满堂，我便赐她黄金万两，田宅万亩。她若孤身一人，那我便认她为母后，做宸国的太后，享一世荣华。”
“当真？”
“当真！”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我肖承晏说到做到。”
我眯着眼看着他坚定不移的眼神，我挑起眉头咧着嘴笑出了声，他若唤我一声母后，那得多惊悚，多刺激？不过还真想听他唤我一声。哎，若是作为一个母亲看到这么一个好大儿，让自己荣华富贵一世，我定是欢喜极了，可惜，他是个逆子！
“你笑什么？”
“我笑你知恩图报。”
他直直的盯着我:“你有事瞒着我？”
“如何？”
“什么事？”
“你自己查。”
“云儿，不管你瞒着我的是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放了你。”
“这话你说的多了。”
“这一次不一样了，我尝到了夫妻间的甜头，这辈子舍不掉了。”
我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脚，无形中多了一道枷锁，令人心悸到窒息。